那是一种超越任何已知物理现象的抹除。没有光芒,没有声响,只有存在本身被否定的绝对寂静。“荆冠族”的母星、舰队、连同那庞大的“根蔓之怒”,如同被投入虚无的画像,从边缘开始,寸寸消散,没有留下任何残骸或能量涟漪。它们曾经存在过的一切证据,都在那无形的“秩序”之力下被彻底擦除。
“水歌者”的世界,那被“大气穹顶”保护着的部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压迫。穹顶外的星空变得怪异而扁平,色彩褪去,只剩下灰白。他们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审视”扫过他们的世界,评估着,计算着。幸运的是,或许因为他们是被侵略方,文明整体并未表现出极端的“不稳定”特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在触及他们之前,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凝滞解除,色彩恢复。幸存的“水歌者”茫然地看着突然变得空旷的星空,敌人的母星系位置,只剩下绝对的虚空,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目睹超自然毁灭的极致恐惧交织,让他们陷入了长久的集体失语。
而在翠星,尽管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隐蔽,所有人仍在一瞬间感受到了那股扫过宇宙的冰冷意志。那并非针对他们,更像是一种无差别的背景辐射,但其蕴含的、对生命和混乱的绝对否定意味,让每一个感知到的智慧生命都如坠冰窖。
控制中心内,艾拉手中的晶体残骸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一次脉冲,那蔚蓝的光点疯狂闪烁,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叫,与遥远星域发生的“净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艾拉本人更是脸色煞白,几乎无法站稳,那股冰冷的秩序感让她生理上感到极度不适。
“结……结束了?”有人颤声问道。
监测屏幕上,代表“荆冠族”星域的信号源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只有“水歌者”断断续续、充满混乱与创伤的广播,证明着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并非幻觉。
索菲娅强忍着不适,下令:“保持静默状态,持续监测。评估……评估我们自身是否受到标记或影响。”
老院士看着数据,声音干涩:“‘收割者’……它执行‘净化’的效率……远超想象。而且,它似乎能精准地只抹除目标,对邻近的非目标影响降到最低……这技术,或者说这‘力量’,太可怕了。”
团队内部弥漫着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和道德挫败感。他们试图干预,试图提供“选择”,最终却似乎只是亲眼见证了一个文明以最彻底的方式被毁灭,并且自身险些被卷入其中。
“我们……做错了吗?”艾拉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既为“荆冠族”的结局,也为自身的渺小与无力。
记忆宇宙中,温妤看到代表“荆冠族”的光点已彻底熄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而翠星的光点,虽然因为成功的隐蔽未被直接波及,但其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那是目睹终极毁灭后留下的心理创伤。它与“水歌者”光点之间的因果连接依然存在,但变得更加微弱和复杂。
询的意念隔了很久才传来,带着一种深沉的凝重:“见证毁灭……亦是成长之痛。‘守护’之意,非是妄图改变所有结局,而是……在力所能及之处,保存希望。”
数日后,当翠星仍沉浸在“荆冠族”事件带来的震撼与反思中时,“观察者”的信息再次抵达:
“‘净化’事件记录完毕。‘守护者’候选文明‘翠星’,风险规避成功。因果连接强度评估:微弱,随时间衰减。”
“提示:过度介入文明内部冲突,将显着增加被‘收割者’标记风险。”
“新权限解锁:‘文明潜力评估’(基础级)。可对接触文明进行初步稳定性分析。”
这份信息没有安慰,只有冷静的评估和新的工具。它明确指出了翠星此次行动的风险,并提供了一个或许能帮助他们在未来做出更明智抉择的“工具”。
艾拉怀中的晶体逐渐恢复了平静,但那核心的蔚蓝光点,似乎比之前更加凝聚,仿佛经历了一次淬炼。她抚摸着冰冷的晶体表面,心中百感交集。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脚下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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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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