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颠簸。无处不在的剧痛。
吴远亮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刺骨的寒意中沉浮。左臂那蚀魂腐毒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神经,试图将最后一丝清明也拖入永恒的混沌。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正被一股力量携带着,在一片混乱扭曲的能量乱流中高速穿行。
耳边是呼啸的能量风暴声,间或夹杂着青木圣女压抑到极致的喘息以及婴儿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啼哭。身后远处,那毁灭性的爆炸轰鸣与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影随形,提醒着他们刚刚逃离的是何等绝境。
镇渊碑……碎了吗?
那悲壮的意志,那飞蛾扑火般填补裂缝的残魂金光……最终,还是没能挡住吗?
一种深沉的无力与悲恸淹没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到足以让人发疯的煎熬,那剧烈的颠簸和能量撕扯感骤然消失。
砰!砰!
两人一婴重重摔落在某种坚硬却带着诡异弹性的平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吴远亮再次喷出一口黑血,险些彻底昏死过去。青木圣女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显然这一番亡命奔逃,尤其是最后强行催动那疑似传送阵的残迹,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本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高度浓缩的生命精气与某种东西腐烂败坏后混合在一起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味,只是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气血翻腾。
吴远亮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独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周围景象的瞬间,他的呼吸猛地一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腔体?
他们似乎正处于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或者某个模拟生物体内的恐怖工厂?
脚下的“地面”是一种暗红色的、微微蠕动着的、布满粗大血管状脉络的肉质基座,踩上去湿滑而粘腻,温度高得吓人,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内脏之上。四周的“墙壁”同样是某种不断收缩舒张的、厚实的、流淌着粘稠液体的肉壁,肉壁之上,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如同囊肿般的半透明薄膜,薄膜之内,隐约可见各种扭曲的、尚未成型的生物胚胎或是器官组织在沉浮!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更加高远、被浓郁血色雾气笼罩的“穹顶”,无数粗壮的、搏动着的“血管”从肉壁上延伸而出,汇入穹顶深处,输送着不知名的液体。昏暗的光线来源于肉壁本身和那些囊肿薄膜散发出的、幽暗的、磷火般的生物光。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种巨大而缓慢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声!每一次搏动,脚下的肉质基座和四周的肉壁都会随之收缩舒张,带来剧烈的震动,同时那浓烈的生命精气与腐败气味也会变得更加浓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另一处绝地?还是那传送阵残迹将他们送入了某个更恐怖存在的巢穴腹地?!
“呃……”身旁的青木圣女挣扎着坐起,绝美的脸庞上毫无血色,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这骇人的景象,同样充满了震惊与凝重。她迅速检查了一下怀中婴儿的情况,婴儿似乎因为之前对抗渊毒和传送的冲击,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眉心印记黯淡,气息微弱但还算平稳。
她随即看向吴远亮,目光落在他那已经完全漆黑坏死、散发着腐臭的左臂上,眉头紧锁:“蚀魂之毒已侵入心脉边缘,再不解毒,必死无疑。”
她尝试调动体内仅存的微弱青木之力,指尖泛起微光,点向吴远亮的心口和左肩几处大穴,试图延缓毒素蔓延。然而,她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弱,效果甚微,反而引得自己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气息更加萎靡。
“没……没用……”吴远亮艰难地摇头,独眼因剧痛而布满血丝,“圣女……先顾好……自己……和孩子……”
他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蚀魂骨刺的毒太过霸道,又得不到及时救治,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就在两人陷入绝望之际——
咕噜噜……
旁边肉壁上,一个半人高的囊肿突然剧烈蠕动起来,表面的薄膜破裂,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生命精气的淡绿色液体涌出,其中包裹着一个刚刚成型、却迅速腐败溃烂的怪异器官,很快就在液体中化为了脓血。
但那些涌出的淡绿色液体,却流淌到了吴远亮的身边。
奇迹发生了!
吴远亮那漆黑坏死的左臂伤口处,一接触到这淡绿色的液体,那疯狂蔓延的蚀魂之毒,竟然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滋滋”声,蔓延的速度猛地一滞!甚至伤口边缘那漆黑的颜色,都似乎淡化了一丝丝!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但对于濒死的吴远亮来说,却不啻于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两人同时一愣!
这诡异地方产生的、用于“培育”怪物的液体,竟然能克制影魔的蚀魂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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