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站在何雨柱侧后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测。
何雨柱这番就职宣言,既安抚了工人,又表明了立场,更巧妙地把他推动的“潜力挖掘”方案摆到了台前,比他预想的还要周全。
这小子,在权力的台阶上,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站稳脚跟。
大会在激昂的口号声中结束。
人流如同解冻的江河,开始涌动。
何雨柱被热情的人群簇拥着,祝贺声、请托声、好奇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
他沉稳地应对着,目光却穿过人群缝隙,捕捉到几个迅速消失的背影——易中海低着头,步履匆匆,仿佛要逃离这个让他难堪的现场;
刘海中则拉着脸,正和脸色同样难看的贾东旭低声说着什么,眼神阴鸷。
就在这喧闹与暗流并存的散场时刻,广场边缘一根粗大的水泥柱阴影下,一个穿着普通工装、帽檐压得很低的瘦高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
他并未随人流离开,而是静静伫立,帽檐下一双狭长如刀锋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人群中心那个新任的食堂主任——何雨柱。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一种冰冷的、毒蛇锁定猎物般的怨毒和算计。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阴冷的弧度,随即转身,悄无声息地汇入离场的人流,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难寻觅。
何雨柱正与张建军握手,感谢他之前的仗义执言和精湛技术。
张建军低声道:“何主任,轴承的事是了了,但我发现劳保仓库那边……”
他话未说完,何雨柱却敏锐地感到一丝芒刺在背的寒意,霍然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刚才那根水泥柱的方向。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风吹过地面散落的传单,发出沙沙的轻响。
仿佛刚才那阴冷的注视,只是他的错觉。
“怎么了?”张建军察觉到他的异样。
何雨柱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缕不安,摇了摇头:“没什么。张师傅,你刚才说劳保仓库?”
“对,”张建军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手套、肥皂这些……损耗量有点对不上,手法……看着有点眼熟。”
他指的是王胖子那种以次充好、篡改记录的套路。
何雨柱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王胖子倒下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他编织的那张无形的利益之网,真的被彻底斩断了吗?
那阴影里消失的毒蛇目光,张建军此刻的提醒,还有李怀德那句意味深长的“有些人,可能会找你麻烦”……
这一切,都像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刚刚升起的权力曙光所带来的短暂暖意。
他抬起头,望向轧钢厂那高耸入云、日夜喷吐着浓烟的巨大烟囱。
风起于青萍之末,王胖子不过是浮出水面的第一块礁石。
真正的风浪,正潜伏在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后勤深水之下,等待着将他这艘新下水的船,狠狠拍碎在礁石之上。
主席台角落,一只被遗落的、属于王胖子的搪瓷缸子歪倒在地,里面残存的污水汩汩流出,慢慢浸湿了半张飘落的红纸,上面印着的“安全生产”四个大字,在污水的侵蚀下,变得模糊而扭曲。
轧钢厂公审大会的喧嚣尘埃落定,高音喇叭里激昂的进行曲也终于歇了嗓。
暮色四合,沉重的铁灰色笼罩了鳞次栉比的车间与高耸的烟囱。
何雨柱推着自行车走出厂门,脊背挺得笔直,口袋里那张盖着鲜红厂印的食堂主任任命书沉甸甸地压着心口,也压着身后无数道尚未散尽的目光——
有热烈拥护的,有惊疑不定的,更有那冰冷如毒蛇、黏腻如湿苔的嫉恨。
他深吸一口混杂着煤灰与铁锈的空气,将王胖子被拖走时那滩刺目的屎尿痕迹、易中海灰败扭曲的老脸、以及水泥柱阴影下那道毒蛇般窥伺的视线,统统甩在身后。
权力和责任如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清醒。
此刻,他只想回家,回到那方有雨水、有酸枣树的小小天地。
推开四合院吱呀作响的院门,意料之中的冷清。
邻居们门窗紧闭,仿佛刻意回避着什么。
唯有东厢房那扇熟悉的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窗台上,酸枣苗的红果在暮色里倔强地亮着,像永不熄灭的微小火炬。
“哥!”门几乎是同时被拉开,何雨水像只欢快的小鸟扑了出来,马尾辫在脑后跳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红晕,
“我都听说了!厂里大喇叭都广播了!食堂主任!哥你太厉害了!”
她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胳膊,又蹦又跳,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何雨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妹妹纯粹的喜悦里缓缓松弛下来。
他揉了揉雨水的头发,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真切的弧度:“嗯,定了。饿了吧?哥给你做点好的。”
“青禾姐、许大茂、小凤姐都来!”
雨水兴奋地补充,“说要给你庆祝!菜我都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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