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冲进应天府时,马蹄子在青石板上敲出“哒哒”的急响,跟打鼓似的,惊得路边卖糖画的老汉手一抖,糖稀在石板上拖出道歪歪扭扭的线。
“让让!让让!密云卫捷报!三炮干翻百十来个鞑靼杂碎!”传令兵扯着嗓子喊,嗓子哑得跟被砂纸磨过似的,怀里的竹筒被他攥得死紧,生怕那卷捷报飞了。
守城的兵丁见是穿边军服饰的,赶紧把路让开,还不忘凑趣喊:“兄弟,又是哪位将军立了功?”
“哪是将军!是太孙殿下!”传令兵勒了勒马,马蹄子在原地刨了个坑,“太孙殿下造的轰天炮!五里地外一炮一个准,鞑靼人哭爹喊娘的,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话一出口,路边瞬间围了群人,卖菜的放下菜篮子,挑担的搁下扁担,都瞪着眼听新鲜:“太孙殿下?
还能哪个!就是东宫那位,四岁就能画图纸的朱允熥殿下!”传令兵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怀里的竹筒,“这捷报,就是给陛下和太孙殿下报喜的!”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一个工部小官挠头道:“你怕不是记错了?那炮我听说过,是淮王殿下督造的,怎么成了皇长孙?
“淮王?”传令兵鼻子里“嗤”了一声,“淮王殿下是管着工部造炮没错,可那图纸,根根节节都是允熥殿下画的!我们百户爷说了,炮身上还刻着小殿下画的小圈圈呢,说是瞄准用的!”
正吵着,远处传来銮铃声,太监们举着“回避”的牌子开路,一看就是往皇宫去的。传令兵赶紧催马跟上,留下一群人还在原地议论,有说“允熥小殿下真是神童”的,也有说“怕又是哪个想攀附东宫编的瞎话”的,吵吵嚷嚷跟开了锅的粥似的。
等传令兵捧着捷报冲进奉天殿时,早朝刚散,朱元璋正拿着朱允熥新造的钢笔在批阅奏折,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朱标站在旁边,手里捏着份关于漕运的文书,朱雄英则捧着本书,安安静静地站在父亲身后,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沉稳。
“陛下!密云卫捷报!”传令兵“噗通”一声跪下,把竹筒举过头顶,“三炮歼敌百余人,鞑靼溃不成军!”
朱元璋抬了抬眼皮,放下钢笔:“念。”
太监接过捷报展开,尖着嗓子念起来,从鞑靼人挑衅到轰天炮发威,一字一句念得清清楚楚,念到“此皆赖太孙殿下所造神炮之力”时,殿里忽然静了静。
户部尚书出列奏道:“陛下,密云卫此战大捷是喜事,只是……这炮的功劳,似乎该记在淮王殿下名下?毕竟工部造炮,是淮王总领其事。”
这话一出,好几个大臣跟着点头,吏部侍郎(刚从江边滩涂回来没几天的刘逢吉)也躬身道:“陛下,臣也听说,那轰天炮的图纸虽有小殿下的巧思,但最终定稿督造,皆是淮王殿下亲力亲为,说是淮王之功,更为妥当。”
朱元璋没说话,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着,目光扫过阶下的大臣,忽然笑了:“淮王督造有功,是该赏。”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可那炮的图纸,是允熥趴在东宫的地上,用炭笔一笔一划画出来的,画坏了三十多张纸,手上磨出的茧子比这钢笔尖还硬——这功劳,谁替他领?”
“一时兴起?”朱元璋打断他,拿起龙案上的钢笔往朱雄英手里一塞,“你让雄英‘一时兴起’画个炮试试?”
朱雄英握着钢笔,笔尖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微微躬身道:“皇爷爷,三弟确有巧思,儿臣不及。这炮能建功,是三弟的本事,也是工匠们的功劳,该一同嘉奖。”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朱允熥,又没失了自己的体面,大臣们暗暗点头——这才是将来要执掌乾坤的样子,沉稳大气,懂得权衡。
朱元璋看着长孙朱雄英,眼里露出点笑意,又转向传令兵:“你在密云卫亲眼所见?那炮真如捷报所说,是允熥的功劳?”
“千真万确!”传令兵梗着脖子道,“我们百户爷说,小殿下画的图纸上,连炮轮该用多少根辐条都标得清清楚楚,工匠们改了三回才改成,说是比原先的结实十倍!开炮的时候,那炮口的准星,就是小殿下画的小圈圈,一点都不差!”
他说得急,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地上,有大臣想笑又不敢,憋得脸通红。朱元璋却听得高兴,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好!咱老朱家的种,就该有这股子能耐!传旨,赏朱允熥黄金百两,蜀锦十匹!淮王督造有功,赏白银五百两!密云卫上下,各升一级,赏钱万两!”
“谢陛下!”传令兵磕了个头,心里美得冒泡——看来自己刚才在城门口没说错,这功劳,确确实实是允熥小殿下的!
等传令兵退下,大臣们又议论起来,有说“小殿下聪慧过人”的,也有悄悄嘀咕“陛下是不是太偏疼次孙了”的,眼神时不时往朱雄英身上瞟,想看看这位默认的“第三代皇帝”。
可朱雄英只是把钢笔递给父亲,轻声道:“三弟能有此功,儿臣也替他高兴。回头儿臣去东宫,该好好问问他那炮的准星是怎么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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