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揣着改好的章程,第二天一早就拉着东宫的几个老太监往外跑,身后还跟着工部派来的两个木匠——皇爷爷说了,报社地址得他自己挑,挑好了就给修新屋子,连活字印刷的架子都能按他画的图纸打。
“咱得找个热闹地方!”朱允熥站在应天府的大街上,踮着脚往四处瞅,小袍子被风吹得鼓鼓的,“要离市集近,百姓路过能看见;还得离驿站不远,印好的报纸能赶紧送走;最好旁边有间大院子,能搁下印刷的机器!”
领头的老太监姓刘,是跟着朱标多年的老人,闻言赶紧道:“小殿下,奴才知道个地方,在钟楼街拐角,原先是家布庄,前阵子掌柜的搬去江南了,宅子空着,院里还带两间大厢房,正好合用。”
“走!瞧瞧去!”朱允熥一挥手,活像个巡街的小大人,迈开小短腿就往钟楼街跑。
钟楼街果然热闹,叫卖声、车马声、说书先生的醒木声混在一块儿,听得人耳朵嗡嗡响。刘太监说的那处宅子就在街角,青砖墙,黑漆门,门楣上还挂着块“瑞昌布庄”的旧牌匾,漆皮掉了大半,倒透着股子烟火气。
“开门瞧瞧!”朱允熥指挥着木匠去敲门,自己则扒着门缝往里瞅。院子不算大,却方方正正,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西厢房的门敞着,里面空荡荡的,地上还留着堆布卷的印子。
“就这儿了!”朱允熥一抬脚跨进门槛,差点被门坎绊倒,“正房当编辑部,让先生们在这儿写稿子;东厢房当库房,堆纸和活字;西厢房最大,正好放印刷机!”
他指着院子中央的那棵老槐树:“夏天还能在树下晾报纸,多好!”
刘太监笑着点头:“小殿下眼光好,这地方离三法司不远,审稿的御史过来方便;对面就是茶馆,将来报童在这儿集合,喊一嗓子全街都能听见。”
刘太监笑着点头:“小殿下眼光好,这地方离三法司不远,审稿的御史过来方便;对面就是茶馆,将来报童在这儿集合,喊一嗓子全街都能听见。”
“对对对!”朱允熥跑到西厢房,踮着脚够房梁,“这房梁够高,能架起活字印刷的架子!木匠师傅,您看能不能在墙上开个大窗户?采光好,印报纸才清楚!”
两个木匠赶紧仰着头看,一个摸着下巴道:“回小殿下,能开,就是得拆半面墙,多费些木料。”
“不差木料!”朱允熥拍着胸脯,“让工部多送些来,最好是松木,不容易变形!”
正说着,街角卖糖画的老汉听见动静,凑过来看热闹:“小爷,您这是要开啥铺子?”
“不是铺子,是报社!”朱允熥仰着小脸,神气十足,“办《大明见闻报》,登天下事,您到时候来买一份,一文钱,能看半天!”
老汉眼睛一亮:“能登咱老百姓的事?比如哪家的菜种得好,哪家的媳妇孝顺?”
“能!”朱允熥脆生生地应着,“只要是好事,都能登!”
朱允熥送走看热闹的街坊,脸上的神气劲儿褪了大半,拉着刘太监往西厢房走,脚步都沉了些。“小刘子,咱得造印刷机。”他摸着空荡荡的厢房墙壁,声音里没了刚才的雀跃,“不是现在这活字印刷的架子,是……能自己转的那种,一压就能印出一大张,比人工快十倍、百倍。”
刘太监愣了愣:“小殿下说的是啥机器?老奴在工部待过几年,只见过工匠们用木框刷墨,从没听说过能自己转的。”
朱允熥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滚筒的模样:“就像水车那样,有个大轮子,裹上纸,滚过涂了墨的字盘,一转就是一张。可这轮子得用铁做,不然不结实;还得有齿轮带动,转得匀匀的才行。”他画着画着,树枝停在地上,“可咱大明……哪有能造这铁轮子的工匠?哪有能做那么小齿轮的铺子?”
这话倒是实情。应天府最好的铁匠铺,能打菜刀、能锻马蹄铁,可要说打造尺寸不差分毫的铁滚筒,还得让它转起来不晃,怕是难如登天。至于齿轮,更只有钟表匠能做几个小铜齿,想凑成带动滚筒的一套,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刘子见他蔫了,赶紧劝:“小殿下,咱先用活字印刷也挺好,慢慢印,总能印完的。”
“不行!”朱允熥猛地站起来,树枝在地上划出道深痕,“皇爷爷说,报纸要让天下都看见,靠人工刷,一天印两千张,够哪的?北平、西安、广州的百姓想看,等报纸送到都成旧闻了!必须得有快的机器,哪怕造十年,也得造出来!”
他眼里的光又亮起来,比刚才在大街上还亮:“我知道难。原理我懂,可怎么把铁烧热了能弯成滚筒,怎么让齿轮咬得严丝合缝,我一窍不通。但不懂可以学啊!找最巧的铁匠,找最会做木工的师傅,咱一点点试,总有成的那天!”
当天下午,朱允熥就揣着画了半夜的图纸冲进工部。工部尚书麦至德正对着一堆河道图纸犯愁,见他来了,赶紧放下笔:“小殿下怎么来了?报社的木料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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