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六扇门的信息科办公室里,日光灯管的嗡鸣混着键盘敲击的脆响,在凌晨三点的寂静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张拼在一起的办公桌上,五台显示屏同时亮着刺眼的光,海量数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路口监控的车流轨迹、小区门禁的刷卡记录、通讯基站的信号波动,甚至连案发当日“云顶公馆”周边便利店的消费清单,都被逐一拆解、比对、标记。
角落里,年轻女捕快吴玥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她面前的屏幕正定格在“云顶公馆”18栋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上:画面分辨率不算清晰,噪点随着镜头的轻微抖动跳跃,一个身影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女子,身形纤细,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连体裤,脚上是双不起眼的白色帆布鞋。最扎眼的是她的装扮——头上扣着一顶宽檐夏凉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脸上蒙着一副黑色的避光大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又被一副深色墨镜挡得严严实实。吴玥皱起眉,伸手将画面放大,墨镜镜片反射着车库顶灯的光,连瞳孔的影子都看不清。
她随手点开桌面的天气记录文档:案发当日是六月二十三日,滨海市多云转晴,最高气温26摄氏度,全天无强光时段。“这打扮也太反常了。”吴玥喃喃自语,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云顶公馆”18栋前后一周的所有监控录像——正门的人脸识别记录、单元楼门禁的抓拍画面、甚至是小区外围商铺的私人监控,她逐帧翻阅,眼睛瞪得发酸,却始终没再见到这个“武装到牙齿”的女子。
只有案发当天中午十一点十七分,这个身影出现在18栋单元楼门口,用一张磁卡刷开了门禁;十一点四十分,她提着一个黑色双肩包从单元楼里出来,步伐轻快却不慌乱,径直走向停在地下车库角落的一辆银色轿车。吴玥立刻调取了车库出口的监控,看着那辆车驶离小区,又迅速接入全市交通监控系统,顺着车流轨迹追踪——那辆车一路向西,避开了所有主干道的高清摄像头,专挑小巷和次干道走,最终驶入了城乡结合部的一片老旧厂房区,那里是滨海市监控覆盖的“盲区”。
更可疑的还在后面。吴玥联系了车管所,报上了监控里拍到的车牌“滨A”,对方反馈的结果却让她心头一凛:这是一辆登记在“滨海市盛达运输公司”名下的货车车牌,早在半年前就已挂失,如今挂在那辆银色轿车上的,分明是副套牌。
“反侦察意识这么强?”吴玥精神一振,立刻将整理好的资料——包括女子的身形特征截图、行踪轨迹图、套牌车辆的追踪记录——汇总成一份报告,起身走向办公室内侧的隔间。
隔间里,信息科副科长朱明正对着一堆纸质文件皱眉。他今年五十出头,头发已有些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指在文件上慢慢滑动。听到敲门声,他抬头看了眼吴玥,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和:“小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朱科长,您看这个。”吴玥将报告递过去,指着屏幕上的截图,“18栋案发当天出现的这个女子,装扮异常,案发前后一周都没在小区出现过,离开时开的还是套牌车,我怀疑她和柳莹莹家的失窃案有关。”
朱明推了推老花镜,逐页翻看报告,手指在女子的身形截图上顿了顿。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吴玥,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你再比对一下她的步态——注意膝盖的弯曲角度和手臂的摆动幅度,和小区其他女性住户的步态特征做个交叉对比,确认没有重复。另外,联系一下城乡结合部的巡捕房,让他们去那片老旧厂房区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辆银色轿车的踪迹。”
吴玥立刻应下,转身要走,朱明却又叫住了她:“等结果出来,立刻告诉我。”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半小时后,吴玥拿着新的比对结果回来:“朱科长,步态特征比对完了,小区里没有匹配的住户;巡捕房那边说,那片厂房区太乱,暂时还没找到车,但他们已经布控了。”
朱明点点头,将两份报告叠在一起,起身拿起外套:“走,跟我去见栾总捕头。”
两人穿过六扇门的走廊,夜色正浓,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又在身后缓缓熄灭。路过办公区时,一个哈欠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寂静。吴玥循声看去,只见逄建国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神散漫地扫过她和朱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朱科长,这大半夜的,还劳您亲自跑一趟?”逄建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刻意的阴阳怪气,“小吴啊,你说咱们这是图什么?一个溺亡案,非要揪着个‘盗窃犯’不放,这破案思路是不是跑偏了?”
吴玥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她太清楚逄建国的心思了——这人仗着远房亲戚是州里的小官,在信息科混了十几年,没什么真本事,却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前阵子栾庆云从特殊事务科提拔为副总捕头,他更是天天阴阳怪气,一会儿说“没背景的人爬得快”,一会儿又说“六扇门要变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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