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章村临时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破旧祠堂内,陈宇与麾下主要军官围坐在摇曳的炭火旁,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各位,形势大家都清楚了。陈宇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重,章村绝非久留之地。总部虽未明说驱逐,但这里的条件根本无法维持我们近千人的部队。必须在开春前找到新的驻地。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侦察兵们踏着未化的积雪,冒着刺骨寒风四处探查。每当他们带着新的消息返回,祠堂内的气氛就更加凝重一分。
郑云鹏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天目山深处:往西进入深山老林,倒是有几处险要之地。但根据侦察,那里早已被各色游击队占据,番号杂乱,各自为政。我们这一去,免不了要抢地盘,恐将引发自相残杀。
李文斌接着汇报,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往北是平原水网地带,地势开阔,不利于游击作战。而且五支队、六支队和七支队的其他大队已经在那一带活动多时,我们贸然插入,势必会引起摩擦。
祠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炭火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周云翔犹豫着开口,打破了沉默:或许...我们可以往东,到日军占领区的后方去。据可靠消息,在吴兴、德清一带活动的朱希部队刚在日军扫荡中吃了败仗,损失惨重,那边现在正处真空状态。
那可是日军的腹地啊!王大山忍不住惊呼,咱们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日军在那一带据点密集,巡逻频繁,朱希部队尚且难以立足,我们这支疲惫之师又如何应对?
陈宇抬手制止了即将爆发的讨论,沉声道: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样吧,先让特务排化装侦察,摸清东边敌占区的具体情况,我们再做决断。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就在陈宇独自对着地图沉思时,卫兵突然来报:有个自称商人的神秘访客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来人穿着体面的绸缎长衫,手提精致的皮箱,言谈举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他自称姓王,是余杭的商人,但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和略显生硬的举止,让陈宇立即提高了警惕。
在祠堂后间的密室里,油灯下的会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当那个离开后,陈宇独自在屋里待了很久,直到郑云鹏推门而入。
大队长,听说你接待了个来历不明的人?郑云鹏直截了当地问,眼神锐利。
陈宇示意他关门,压低声音:那个人自称姓王,是余杭的商人,其实是日本人派来的说客,华中派遣军的宪兵司令部想要做出成绩,就看上了我们这支无家可归的部队。
什么?郑云鹏猛地站起,手已按在枪套上,你该不会...
坐下!陈宇低喝,我陈宇若是要当汉奸,天打雷劈!
待郑云鹏重新坐下,陈宇才缓缓道出原委:日本人知道我们现在的困境,宪兵司令部就想趁机拉拢。我假意应承,就是想看看他们能开出什么条件,说不定能从中得些好处,为我们争取转圜的余地。
郑云鹏眉头紧锁:这太危险了!万一走漏风声,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现在部队里人员复杂,难保没有总部的眼线。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谨慎。陈宇目光坚定,我们现在就像困在笼中的猛虎,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计就计。况且,这也是个试探日军虚实的良机。
三天后的深夜,那个再次造访。这次他开门见山:皇军诚意十足,只要陈大队长率部进驻临安县城,立即编为临安警备团,装备由皇军提供。此外,还有五百两黄金,专程孝敬陈团长。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灯花爆裂的声音。这个条件确实诱人,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分明是个陷阱。
陈宇却微微一笑:贵方的诚意,陈某心领了。只是...他故意顿了顿,我部与日军交战多次,杀伤甚众。如今投诚,难免让人担心秋后算账。再者,临安地处要冲,只有县城被日本人占领者,县城四周都是中国军队,我这一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站起身,踱步到对方面前:中国人恨汉奸,胜过恨日本人。这句话,想必阁下深有体会。
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陈宇这话,分明是在讥讽他汉奸的身份。
陈大队长多虑了...他强作镇定,皇军最重信誉,既然许下承诺,断不会出尔反尔。而且这是华中派遣军宪兵司令部亲自操作,临安驻防的皇军也无法干预。
空口无凭。陈宇摇头,若要取信于人,总得有些实际行动,以示诚意吧。至于进驻临安之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关系到上千弟兄的身家性命。
送走说客后,陈宇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日本人既然找上门来,说明他们也在为这一带的防务发愁。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但最重要的是利用这段时间,找到我们真正的出路。
第二天,陈宇加派了几支精干的小分队,化装成商贩、农民,深入东部敌占区侦察。而他自己,则开始想办法着手整顿内部,清除可能存在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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