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上海,空气湿热粘稠,仿佛能拧出水来。梧桐树冠如盖,投下斑驳的绿荫,却挡不住毕业季特有的、混合着离愁别绪与对未来的憧憬的躁动气息。上海水产大学的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头戴方帽子的毕业生们,他们或三五成群地拍照留念,或依依惜别,或兴奋地讨论着未来的去向。
校园广播站反复播放着略显伤感的毕业歌曲,为这个离别的季节更添了几分氛围。但在307寝室,气氛却有些与众不同。这里固然有对四年同窗情谊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奔赴共同战场的默契与昂扬。
学位授予仪式在大礼堂隆重举行。当陈遇从院长手中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印着“上海水产大学”字样和校徽的学士学位证书时,心中涌起的感慨远比其他同学更为复杂。前世,他浑浑噩噩,连一张像样的文凭都没拿到,成了父母心中永远的痛。今生,他不仅以优异的成绩圆满完成了学业,更在这四年里,打下了一份充满希望的事业根基。他轻轻摩挲着证书光滑的封面,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父亲陈平欣慰的笑容和母亲毛凤英激动的泪光。这份证书,是对他重生以来所有努力的一份重要认可,也是告慰父母前世遗憾的一份厚重礼物。
“老陈!看这边!”赵强的大嗓门打断了陈遇的思绪。他穿着略显紧绷的学士服,帽子歪戴着,正搂着周凯和李文博,冲着陈遇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周凯精心打理了发型,学士服穿得像时尚风衣,还特意调整了绶带的角度。李文博则一如既往地严谨,衣着整齐,眼神中闪烁着对即将到来的、更专注于“旭遇”技术研发的期待。
四人凑在一起,请路过的同学帮忙拍下了珍贵的合影。镜头定格下他们年轻的脸庞,笑容灿烂,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信心。背景是熟悉的校园,但他们的心,早已飞回了那个与他们家庭血脉相连、步行仅需十来分钟的省城红星厂区——他们的“旭遇”基地。
“总算毕业了!”赵强长舒一口气,一把扯下学士帽,用力扇着风,“俺这心里就跟这天气一样,又热又躁,就想着赶紧回厂里,大干一场!学校的池塘都快被俺钓遍了,没劲!还是想着咱们‘虎煌’钓竿钓大鱼带劲!”
周凯整理着被赵强弄乱的衣领,笑道:“强哥,你这急性子。毕业是新征程的开始。咱们回去,面对的可是更广阔的市场和更复杂的挑战。我连咱们‘旭遇’品牌下一阶段的推广方案都想好了好几个雏形了。”
李文博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根据前期数据,‘虎煌2.0’工艺已趋于稳定。毕业设计期间积累的关于材料优化和结构设计的思路,需要尽快在厂里进行实验验证。尤其是孙宇和张伟提到的那几个模型优化点,亟待实践检验。”
陈遇看着三位并肩作战四年的室友,也是未来事业上最亲密的伙伴,心中暖流涌动。他拍了拍赵强的肩膀,又看向周凯和李文博:“兄弟们,这四年,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旭遇’的今天。大学结束了,但我们真正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家里(指厂区和家)一切都好,就等我们回去,大展拳脚!”
他们的约定清晰而坚定——不投简历,不找工作,毕业后全员直接返回省城“旭遇”基地,全身心投入他们共同的事业。在这个大学生还普遍追求“铁饭碗”或进入外企、机关的2004年,他们的选择无疑是大胆而另类的,却也充满了创业者特有的豪情和对那片熟悉土地的深深眷恋。
与此同时,在北京,分别的时刻也同样上演。
清华大学材料系的毕业典礼庄重而典雅。孙宇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他逻辑清晰、言简意赅地阐述了新材料技术对国家工业发展的重要性,其冷静沉稳的气质和扎实的专业功底赢得了台下师生的赞许。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早已飞向了那个有着巨大热压罐和一群实干伙伴的地方。
北航的校园里,张伟默默收拾好了行李,他的背包里,最重要的是一块加密的硬盘,里面存储着他为“旭遇”新基地设计的更完善的控制系统架构和自动化升级方案。没有过多的告别仪式,他只是给几个平时交流较多的同学发了封简短的告别邮件,内容依旧简洁得只有一个句号“。”,但含义尽在不言中。
北京理工大学,王小虎几乎是吼着唱完了毕业歌,把学士帽抛得最高。他用力抱了抱几个一起打篮球、啃理论力学的哥们,嗓门洪亮:“兄弟们!俺老虎要回去造真正的‘虎煌’神兵利器了!等俺们产品上市,每人送你们一根顶尖钓竿!”他的激动和自豪溢于言表,对未来的工厂生活充满了向往。
对外经贸大学的校园里,多了几分柔美与感伤。林莉和室友们拍了很多照片,互相写着临别赠言。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已经有几家不错的外贸公司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但她都婉言谢绝了。她的选择,早已和那个远在省城的青年、他们共同的事业,以及近在咫尺、需要陪伴的父母紧密相连。当她拿到那封象征着学业圆满的毕业证书时,心中充盈的不仅是个人的成就感,更是对即将与陈遇并肩奋斗、共同建设他们未来,以及能每日陪伴在父母身边的踏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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