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光线就越发黯淡。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劣质燃料燃烧后的呛人烟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潮湿和绝望的沉闷气息。
取代了上城区可能存在的整洁街道和明亮灯光,下城区这里只有裸露的、滴着冷凝水的粗大管道,斑驳脱落的墙皮,以及用废弃金属板和防水布勉强搭建起来的窝棚。
衣衫褴褛、面容疲惫的人们行色匆匆,眼神里多是麻木和警惕,偶尔有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这群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也很快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低下头去。
寒冷并未完全驱散,只是从雪原的刺骨变成了下城区深入骨髓的阴冷。
“啧……”墨徊裹紧了面包服,深棕色的眼睛透过镜片,沉默地扫过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游戏里看到的建模,远不及亲眼所见的冲击力。
贫穷和困苦像一层厚重的、带着铁锈味的灰尘,覆盖在每一寸空间和每一个人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暖手宝,那点人造的暖意在这片巨大的灰暗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获取信息最好最简单的途径,自然是群众。”
丹恒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响起,冷静依旧,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哪里人多,消息就多。”
“人多?”桑博一听,那双精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
他猛地一拍手,脸上堆起一个夸张的、带着点煽动性的笑容,“嘿!这您可问对人了!老桑博最知道哪里人最多、最热闹、消息最灵通!保证让各位朋友大开眼界!”
他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星和三月七投来好奇的目光。
丹恒依旧警惕,墨徊则挑了挑眉。
桑博才得意洋洋地宣布:“跟我来!保证不虚此行!咱们去——磐岩镇最火热、最激情、最能体现下城区‘活力’的地方!地下拳击场!在大矿区!”
穿过一条更加狭窄、弥漫着汗味和劣质酒精气味的通道,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拍打过来。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由废弃矿坑改造而成的空间。
中央是一个简陋的、用粗铁链围起来的方形擂台,上面两个只穿着短裤、肌肉虬结的壮汉正在激烈地搏斗,拳头砸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四周是层层叠叠、挤满了人的简陋看台,人们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为自己下注的拳手加油、咒骂对手,空气中充满了荷尔蒙、汗臭、烟味和一种近乎狂热的躁动。
昏暗的灯光在弥漫的烟雾中摇曳,勾勒出一张张因激动或贪婪而扭曲的脸。
“哇哦!”三月七惊讶地捂住嘴,可爱的粉色的面包服在这里显得格外扎眼,“好……好热闹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新奇,但也有一丝对这种原始暴力的不适应。
星的眼睛则亮了起来,她似乎对这种充满力量感和原始对抗的环境很感兴趣,棒球棍在她手里下意识地掂了掂。
丹恒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人群和复杂的出口。
这里人员混杂,环境嘈杂,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但也意味着潜在的危险。
墨徊推了推眼镜,乖宝宝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好奇的观察,低声嘀咕:“这光影……这氛围……嘶,很有张力啊……就是味道有点冲。”
桑博熟练地挤到前面一个类似售票口的小窗口,跟里面一个叼着烟斗、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嘀嘀咕咕了几句,又塞了点什么东西过去——墨徊眼尖地看到似乎是几枚冬城盾,然后拿着几张油乎乎的纸片回来了。
“来来来,朋友们!前排好位置!老桑博特意搞到的!”桑博热情地分发着所谓的“门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邀功表情,“一人五十信用点哈!友情价!”
“五十?!”三月七瞪大了眼睛,“刚才那顿火锅那么多肉,墨徊变出来也没收钱啊!”
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还钱。”
丹恒冷冷地看着桑博,没说话,但无形的压力让桑博缩了缩脖子。
墨徊抱着手臂,似笑非笑:“老桑博,你这中间商差价赚得挺狠啊?刚才给那光头的,顶多十枚冬城盾吧?”到他们这里就成了信用点。
桑博脸皮厚如城墙,嘿嘿一笑,搓着手:“哎呀,墨徊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嘛!场地维护费、信息咨询费、还有老桑博我这VIP带路服务费……打包价,很公道啦!而且——”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擂台上刚把一个对手打趴下的、满身横肉、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看到没?‘碎骨者’巴伦!今晚的夺冠热门!买他赢,稳赚!老桑博有内部消息!”
“我对打打杀杀没兴趣。”
丹恒直接无视了桑博的推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喧闹的人群,锁定在几个聚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常客、正在唾沫横飞讨论着什么的人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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