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水脸上的兴奋劲儿,像是刚出锅的滚油,热烈得几乎要沸腾起来。
他那双因为常年颠勺而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抓着何雨柱的胳膊,仿佛抓住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希望。
“好小子!你可算是想通了!那院子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帮子是人非人、是鬼非鬼的东西,你天天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早晚要被拉进泥潭里去!搬!必须搬!师父帮你找!保证给你找个敞亮的大院子!”
何雨柱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心里一暖。
他没有抽回手,只是笑了笑,将烟蒂在墙上摁灭,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掰开师父的手指。
“师父,您想岔了。”
陈金水一愣,那股热火朝天的劲头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搬?”
“搬当然是要搬的,但不是现在。”
何雨柱的目光深邃,不像是在看眼前逼仄的角落,而是在看未来几十年的风云变幻,
“我是觉得,往后啊,这四九城的房子,恐怕是个稀罕物。趁现在没人当回事,多攒几套在手里,踏实。”
这话一出口,陈金水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的徒弟,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说胡话的醉汉。
“柱子,你没发烧吧?”
他伸手想去探何雨柱的额头,
“房子?够住不就行了?你一个单身汉,要那么多房子干嘛?当仓库放白菜吗?再说了,那玩意儿又不能吃不能喝,就是个砖头瓦块,谁会稀罕那个?”
在陈金水这辈人的观念里,手艺、黄金、粮食,那才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房子,不过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壳子罢了,没人住,就是个累赘。
何雨柱没有辩解。
他知道,跟这个时代的人去解释什么叫“固定资产投资”,什么叫“通货膨胀”,无异于对牛弹琴。
有些事情,只有等时间走过,才会显露出它真正的价值。
他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重新换上了那副众人熟悉的、略带几分憨气的表情:
“嗨,师父,我就是钱多烧的,您就当我是个败家子,帮我留意着就行。越是那种没人要的破院子,越大越好,最好是房契地契都清楚的。”
见他不说,陈金水也不再追问。他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这小子怕不是在鸿宾楼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但终究是自己的徒弟,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应承下来。
……
与鸿宾楼后厨热火朝天的氛围截然不同,四合院贾家的饭桌上,气氛冷得能结出冰来。
一方小小的八仙桌,秦淮茹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碗里是半个黑乎乎的窝头。
桌子中间,摆着一碟腌得发黑的咸菜疙瘩。
嫁到贾家已经一个月了。
秦淮茹的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戳着,窝头很硬,剌得她食不下咽。
她的眼前,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媒婆当初在她家唾沫横飞的模样。
“……那可是城里人!轧钢厂的正式工!铁饭碗!一个月几十块工资!嫁过去,你就等着享福吧!顿顿白面馒头,三天两头还能见着肉腥!”
白面馒头?肉腥?
秦淮茹的目光从黑咸菜上扫过,最后落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婆婆贾张氏和丈夫贾东旭身上,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她感觉自己被骗了。
这种日子,别说跟想象中的城里生活比,甚至比她在乡下娘家的时候还要差。
在村里,好歹农忙时还能吃上几顿干的,地里的野菜也能随便掐。可在这里,每天就是啃不完的窝头和咸得发苦的咸菜。
“看什么看?吃啊!”
贾张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三角眼一横,不满地将筷子在桌上重重一敲,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怎么?还嫌弃上了?我告诉你秦淮茹,别不知足!在乡下,你不下地干活,能有这口安生饭吃?我们贾家可不养闲人、不养娇小姐!”
秦淮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放下筷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
“这什么这?”
贾张氏的嗓门陡然拔高,尖利得像一把锥子,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挑剔吃喝!是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生!听见没有!”
“生孙子”三个字,像三座大山,压得秦淮茹喘不过气来。她浑身一颤,泪水终究还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丈夫,贾东旭。
她希望他能说句话,哪怕是劝慰一句也好。
然而,贾东旭从头到尾都埋着头,仿佛要把整张脸都塞进饭碗里,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懦弱的姿态,比贾张氏的恶语相向更让秦淮茹感到心寒。
一顿饭,在死寂和压抑中结束。
回到东屋,秦淮茹再也忍不住,坐在床沿上低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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