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沈家新房的灶房里已经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上阵的战场。今天,是去醉仙楼试菜的日子!成败在此一举!
周氏小心翼翼地将最后几片“桂花蜜汁藕片”在食盒里摆成精致的莲花状,手指微微发抖。沈厚德反复检查着装有“柑橘银鱼冷碟”和“肉松豆腐盏”的瓦罐是否密封严实,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连沈安都屏住呼吸,踮着脚在旁边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沈清辞站在灶台前,进行着最后一道工序——为“秘制桂香卤味”拼盘淋上最后一勺滚烫的卤汁。这是她的压轴菜,既要突出桂皮奇香,又要保持食材本味,火候和调味必须分毫不差。她深吸一口气,手腕稳定地将卤汁均匀浇在摆好的卤味上,滋啦一声,香气瞬间爆发出来,浓郁醇厚,令人食指大动。
“好了!”沈清辞盖上食盒的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手心已经全是汗。
“他爹,你再看看,这食盒绑结实没有?路上可别颠散了!”周氏不放心地又摸了摸食盒的带子。
“结实!结实着呢!”沈厚德用力点头,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阿辞,”周氏拉住女儿的手,眼圈泛红,“别紧张,咱……咱尽力就行!”
沈清辞看着父母担忧又期盼的眼神,重重点头:“爹,娘,放心吧,我晓得轻重。”
辰时初刻(早上七点),沈清辞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沈厚德不放心,非要跟着送到醉仙楼后门。父女俩一路无话,脚步匆匆,心情都如同揣了只兔子。
醉仙楼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飞檐斗拱,气派非凡。与沈记那小门脸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们绕到后巷,从小门进去,早有阿福在门口等候。
“沈姑娘,沈老板,这边请。”阿福引着他们穿过忙碌的厨房走廊,来到一间相对安静的小偏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高级食材的香气和锅勺碰撞的声响,让沈清辞愈发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紧张。
偏厅里,一位穿着干净厨师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已经等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位笑容和气的胖掌柜。阿福低声介绍:“这位是醉仙楼的主厨,郑师傅。这位是王掌柜。”
沈清辞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郑师傅好,王掌柜好。小女沈清辞,带了几样粗浅小菜,请二位品鉴。”
郑师傅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道:“打开看看吧。”
沈清辞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将四样菜品一一取出,摆在准备好的白瓷盘中。柑橘银鱼色泽清亮,桂花藕片薄如蝉翼,肉松豆腐盏小巧精致,卤味拼盘香气扑鼻。摆盘虽不如酒楼华丽,但也干净利落,突出了食材本身。
王掌柜凑近看了看,吸了吸鼻子,笑道:“嗯,品相不错,这卤味香味尤其特别。”
郑师傅却没说话,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先夹起一筷柑橘银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是桂花藕片、肉松豆腐盏……每尝一样,他都只是微微动一下眉毛,不置可否。
最后,他夹起一块卤豆干。这是沈清辞最自信的“秘制桂香”代表作。豆干入口,郑师傅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亮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依旧面无表情。
沈清辞的心悬在半空,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周氏和沈厚德要是在场,怕是已经腿软了。
王掌柜见状,笑着打圆场:“郑师傅,您看这……”
郑师傅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银鱼火候过了三分,肉质偏老。藕片刀工尚可,蜜汁甜度略高,抢了藕的本味。豆腐盏创意尚可,肉松品质一般。”他一一点评,句句犀利,直指要害。
沈清辞听得手心冰凉,但依旧恭敬地垂首听着。
最后,郑师傅的目光落在卤味拼盘上,顿了顿,才说:“这卤味……香料用得有点意思,桂皮?火候掌握得还行,味道算得上醇厚。算是……及格吧。”
及格?!
沈清辞心里一沉,难道……没希望了?
王掌柜脸上也露出一丝遗憾。
就在这时,偏厅门帘被掀开,一个小学徒急匆匆跑进来,在郑师傅耳边低语了几句。郑师傅眉头一皱,对王掌柜说:“前面有桌贵客点了急火快炒的菜,我得去盯着。这里你处理吧。”说完,竟径直起身走了!
这下连王掌柜都有些尴尬了,他搓搓手,对失魂落魄的沈清辞说:“沈姑娘,你看这……郑师傅他就是这个脾气,要求严。不过你这菜,尤其这卤味,还是有亮点的。只是……酒楼有酒楼的规矩,新品上架不是小事,还得从长计议……”
这话听起来,基本就是婉拒了。巨大的失望瞬间淹没了沈清辞,她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努力维持着礼貌:“是……清辞明白,多谢王掌柜,郑师傅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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