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因后院起火而暂时偃旗息鼓,压在沈家头顶最沉重的那块巨石仿佛被移开了。虽然奶奶赵氏那边关于聘礼的催促仍像背景音一样时不时响起,但没有了外部的恶意打压,沈家小院的日子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真正意义上的平稳和忙碌。
四个灶台火力全开,传统的五香卤味、新晋的紫苏香辣卤、以及初具雏形的养生系列——枸杞蛋、茯苓糕、当归鸡肝……各式各样的卤香和药香交织在一起,把小院熏得暖烘烘、香喷喷的。周氏脸上愁容尽散,手脚麻利地打理着一切,偶尔还能跟来帮工的陈寡妇说笑几句。沈厚德送货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遇到熟人打招呼,声音都洪亮了。连小沈安都敢在院子里疯跑,不用担心吓到心神不宁的母亲了。
这天下午,沈清辞正尝试将山药泥混入米浆,想蒸一种更软糯易消化的“健脾山药米糕”,院门被敲响了。来的竟是多日未见的陆府小厮阿福,这次他手里提着一个异常精致的紫檀木小匣。
“阿福哥?”沈清辞有些意外,连忙迎上去。
“沈姑娘,”阿福脸上带着惯常的恭敬笑容,将小匣递上,“少爷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周氏和沈厚德也闻声出来,好奇地看着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匣子。
“阿福哥,陆公子太客气了,又送什么好东西?”周氏笑着问。
阿福轻轻打开匣盖,里面铺着柔软的锦缎,盛放着的竟是几盏色泽乳白、状若弯月的——燕窝!
“呀!”周氏惊呼一声,手捂住了嘴,“这……这是燕窝?太贵重了!这我们可不能收!”
沈厚德也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阿福哥,这金贵东西,咱们庄户人家哪受用得起!”
沈清辞也愣住了。燕窝?这可不是寻常点心或药材,是真正的珍馐补品!陆景珩为何突然送来这个?
阿福微笑道:“沈老板,沈大嫂,姑娘,不必惊慌。少爷说,此物并非单为赠礼。府上老夫人近日脾胃虚弱,大夫建议用些温润滋补之物调理。少爷知姑娘心思灵巧,于食疗一道颇有见解,故特备此料,想劳烦姑娘费心,看看能否以此物为主料,佐以其他温和食材,制成一些易于入口、又兼具补益之效的点心或汤羹?若成,少爷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是请她为陆府老夫人制作药膳!
沈清辞心中恍然,随即涌起一股被信任的暖流,但更多的是压力。燕窝名贵,处理不当便是暴殄天物,何况是给老夫人用的,更不能有丝毫闪失。
“陆公子厚爱,清辞惶恐。”她谨慎地回应,“只是……燕窝金贵,清辞从未料理过,恐技艺粗浅,糟蹋了食材,耽误了老夫人调理。”
阿福道:“姑娘不必过谦。少爷信得过姑娘的手艺和用心。姑娘只需依常理尝试即可,成与不成,都是一份心意。少爷还让带了句话:庖厨之道,贵在诚心,姑娘随心而为便是。”
话已至此,再推辞便是矫情了。沈清辞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木匣:“既蒙陆公子信任,清辞定当竭尽全力,小心尝试。”
“有劳姑娘了。”阿福拱手,便告辞了。
捧着那盒沉甸甸的燕窝,周氏和沈厚德都围了过来,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爹,这可是燕窝啊!听说一盏就值好多银子!”周氏声音发颤。
“阿辞,这……这能行吗?咱可没弄过这个。”沈厚德一脸担忧。
沈清辞看着父母,目光坚定:“爹,娘,陆公子既然开了口,就是信咱们。咱们不能辜负这份信任。我没做过,可以学,可以试!小心点就是了。”
她立刻行动起来。先是仔细回忆看过的杂书里关于燕窝的只言片语,又特意跑去回春堂,恭敬地向老大夫请教燕窝的泡发、炖煮之法以及相宜相克的食材。老大夫见是陆府所托,倒也热心,细细讲解了一番。
回到家,沈清辞如临大敌。她取出一盏燕窝,用纯净的泉水小心翼翼地进行泡发,剔除细小的杂毛,每一步都屏息凝神。她决定做最经典的“冰糖炖燕窝”,但考虑到老夫人脾胃虚弱,她将冰糖减量,又加入几颗补脾益气的红枣和几片安神的百合,希望味道清甜温和。
小火慢炖了一个多时辰,厨房里弥漫开一股清雅独特的香气,不同于卤味的浓烈,是一种细腻柔和的甜香。
“闻着真舒服!”周氏吸着鼻子感叹。
沈厚德也点头:“嗯,这味儿……闻着就金贵!”
炖好的燕窝羹晶莹剔透,滑嫩如玉。沈清辞自己先尝了一小勺,口感滑糯,甜而不腻,带着枣香和百合的清香,确实温润适口。她稍稍松了口气。
正当她准备将成品装入食盒,院门又被不客气地推开了。来的正是大伯母王氏,她挎着个篮子,脸上挂着惯有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二弟妹,阿辞,忙什么呢?老远就闻见一股怪香。”王氏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院里扫视,很快盯住了灶台上那碗显眼的燕窝羹和旁边打开的紫檀木匣,“哎哟!这……这是燕窝吧?哪来的这么金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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