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城外的荒山,在林默失控的一拳下崩塌了小半,烟尘弥漫,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片废墟。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强迫自己从那滔天的愤怒与自责中挣脱出来。崩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
“冷静…必须冷静…”林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尘土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
芸儿只是被掳走,未必就已遭毒手。李魂罡搜集特殊体质炉鼎,说明芸儿对他有利用价值,这反而是一线生机。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当务之急,是确认两件事:第一,凤莲宗遗址的确切情况,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第二,打探冥魂宗老巢的动向,确定芸儿最可能被关押在何处。
他运转《三神经》,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眼神恢复成深潭般的冰冷。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虚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凤莲宗方向疾驰而去。
数日后,林默抵达了记忆中山清水秀的莲山地域。然而,还未靠近,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怨煞之气便扑面而来。远处原本灵气盎然的莲山山脉,此刻被一层灰黑色的死气笼罩,山体破碎,焦黑处处。
他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幽灵般潜入。
越靠近凤莲宗山门,景象越是惨烈。破碎的法宝碎片、干涸发黑的血迹、残破的尸骸随处可见,许多尸体都呈现精血魂力被抽干的干瘪状,与凌煞的死状如出一辙。昔日清雅的亭台楼阁化为断壁残垣,象征着宗门传承的巨型莲花雕塑被从中劈开,倒伏在地。
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他强忍着不去看那些曾经可能对芸儿微笑过的同门师姐师妹的惨状,神识如同细密的网,仔细扫描着每一寸土地,寻找着任何可能与林芸有关的痕迹。
他找到了林芸昔日居住的小院,早已在战斗余波中坍塌大半。在一片废墟下,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水系灵力波动。他徒手挖开碎石,找到了一支断裂的玉簪,正是他在齐天宗对抗莫有毒时看到的芸儿佩戴之物。玉簪上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旁边还有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的痕迹。
玉簪在此,人却不见了。血迹和剑气说明这里发生过短暂的抵抗。林默将断裂的玉簪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却让他心中燃起更烈的火焰。
他在已成废墟的宗门大殿深处,发现了一处微弱的能量屏障。屏障后,是一位气息奄奄、身体近乎透明的残魂,正是凤莲宗的当代宗主。
“前…前辈…”宗主残魂看到林默,感受到他体内那与这片死地格格不入的磅礴气血和隐晦魔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绝望中的一丝解脱,“你…你是芸儿那丫头时常念叨的…兄长吗?”
林默心中一痛,躬身道:“晚辈林默,见过宗主。芸儿她…”
“被抓走了…”宗主残魂虚弱地道,“冥魂宗…李魂罡…他突破了化神…带着一群…比魔鬼还可怕的人…他们不仅要净世凤莲…更在搜寻…灵根优异的弟子…芸儿的玄阴灵体…被他们发现了…”
宗主断断续续,将当日惨状告知:李魂罡化身期威压降临,联合神秘势力(她亦不知具体来历,只知手段诡异,能驱虫噬魂)发动突袭。护宗大阵勉强支撑半日便被攻破,宗门长老弟子誓死抵抗,却难挡化神之威与那诡异手段。齐天宗也曾来援,却被另一路敌人阻截,最终亦遭覆灭。林芸在混乱中被冥魂宗一位元婴长老亲手掳走。
“他们…称芸儿这样的灵体为…‘圣种’…要带回…总坛…”老宗主残魂越来越淡,“孩子…快走…李魂罡和他背后的人…太可怕了…你不是对手…活下去…才有希望…”
话音未落,残魂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圣种…总坛…”林默默念着这两个词,眼中寒芒如实质。
他对着凤莲宗宗主残魂消散的地方深深一拜,然后起身,目光扫过这片浸透鲜血的废墟。
没有仰天咆哮,没有泪流满面。所有的悲痛与愤怒,都被压缩成了最极致的冰冷与杀意。
他寻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山崖,以指代笔,蕴含着力之法则和滔天恨意,在岩壁上刻下八个大字:
“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字迹深入岩石,散发着森然煞气,仿佛是对这片死地所有亡魂的承诺。
做完这一切,林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如同即将投入地狱的修罗。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直接冲击冥魂宗总坛无异于送死。他需要更强的力量,需要能对抗化神期、甚至其背后势力的力量!
陨星山秘境,将是他复仇之路的第一个台阶。
他取出刑戮殿主所赠的星引骨片,感应着东南方向那若有若无的星辰波动。
“芸儿,坚持住…哥很快就会来救你。”
“李魂罡…好好活着,你的命,我的刀,很快就会来取!”
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直奔那机遇与死亡并存的九幽而去。而在他身后,凤莲宗的废墟上空,怨气凝聚不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也预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更加猛烈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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