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那下意识后退的半步,以及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畏惧,如同两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林默刚刚因突破而滚烫的心脏。那半步的距离,仿佛瞬间化作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芸儿……”林默的声音带着刚突破的沙哑,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魔气深种而产生的低沉与威严。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妹妹眼中那清晰的恐惧,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与慌乱涌上心头。
她怕他?
“哥……你……你的眼睛……”林芸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小的身子微微瑟缩着。眼前的哥哥,气息强大得让她窒息,那双眼眸虽然依旧是熟悉的轮廓,但其中燃烧的暗金色光芒,以及那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冰冷与威严的瞳孔,让她感到陌生而害怕。这和她记忆里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拼命保护她的哥哥,似乎……不一样了。
林默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刚刚突破,气息未能完全收敛,尤其是元婴眉心那魔纹与真魔大帝本源魔气的影响,让灵觉敏锐的芸儿感到了不适。他连忙强行压下周身奔腾的魔元,努力让眼中的暗金光芒变得柔和,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芸儿,别怕,是哥哥。”他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和以前一样,“哥哥刚刚突破了,力量有些控制不住,吓到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
林芸看着他努力柔和下来的面容,眼中的恐惧稍减,但那份陌生感却并未完全散去。她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哥哥的怀里。她看着林默伸过来的手,那手上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让她心悸的黑色魔纹。
“哥,你的手……”她小声地说,目光落在那些缓缓隐没的纹路上。
林默动作一僵,心底泛起苦涩。他该如何解释?解释这力量来自于一场与魔鬼的交易?解释他体内潜伏着一个上古魔头的残魂?解释他为了获得保护她的力量,可能正在一步步滑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他不能。他只能将这些沉重的秘密死死压在心底。
“没事的,芸儿,这只是突破后的正常现象,很快就会好的。”他干涩地解释道,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确信的虚弱。他再次尝试靠近,这一次,林芸没有后退,但也没有主动靠近,只是任由林默有些僵硬地,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怀抱依旧温暖,但林默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妹妹的身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裂痕,就这样在无声中悄然产生。
“我们先离开这里。”林默压下心中的酸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个逃走的冥魂宗长老随时可能带更强的援兵返回。他必须尽快熟悉元婴期的力量,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他抱起林芸,感受着体内奔腾的、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神识扫出,范围扩大了十数倍,对这青铜大殿的感知也更加清晰。他目光落在大殿深处那具暗金骸骨上,尤其是其眉心的“星辰之心”碎片。碎片的光芒似乎因为他之前的突破和魔气冲击,黯淡了不少,但其核心依旧蕴含着庞大的星辰本源。
他走上前,恭敬地对着骸骨行了一礼。无论过程如何凶险,若非这“星辰之心”碎片持续提供能量稳住根基,他早已在真魔魔气的冲击下爆体而亡。
当他尝试再次接触那碎片时,碎片传来一股微弱的抗拒之意,似乎对他身上那浓郁的真魔气息有所排斥。林默心中暗叹,知道这机缘或许到此为止了。他不再强求,转而将目光投向那冥魂宗长老逃离时撕开的空间裂缝。裂缝正在缓缓弥合,但依旧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属于星陨之地的混乱气息。
他必须出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带着林芸踏入裂缝的瞬间,一个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如同毒蛇般,直接在他刚刚凝聚成型的元婴深处响起:
“这就走了?小子,你莫非忘了,是谁赐予你这破境之力?”
是真魔大帝!他竟然能直接与自己的元婴沟通!
林默身形猛地一顿,脸色微变。
“若非本帝那一丝本源魔气强行重塑你的经脉,加固你的金丹,你以为你能在那般油尽灯枯的状态下碎丹成婴?早就在星辰之力那温吞的修复下,金丹溃散,沦为废人了!”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
林默沉默。他无法否认,虽然过程凶险万分,险些被夺舍,但最终能突破元婴,真魔大帝那霸道的外力确实起到了关键的、甚至是决定性的推动作用。没有那股力量强行“破而后立”,他或许真的会如对方所说,在缓慢修复中错过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金丹彻底报废。
“哼,承认便好。”真魔大帝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满意,“好好熟悉这份力量吧。《三神经·魔经》的玄妙,远非你之前所悟那般浅薄。待你魔经九层圆满,法相实质之日,便是你真正登临魔道巅峰之时!届时,诸天万界,皆可去得!何必在意这区区一个小女娃的些许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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