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沙地震动如同擂响的巨鼓,沉闷而恐怖。黄沙如同沸水般翻滚、塌陷,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阴影正从地底深处急速上浮!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远超元婴,甚至让林默想起了面对圣族银眸人时的窒息感!这绝非普通的戈壁妖兽,很可能是沉睡在此地的古老存在!
“走!”
林默嘶吼一声,再也顾不得探查那黑色石板和幽暗殿指环,魔影遁催发到极致,化作一道暗金流光,朝着与阴影上浮中心相反的方向亡命飞遁!他甚至来不及去看陈祎蔓是否跟上,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对西域各种诡异传说深信不疑,深知有些存在绝非现在状态下的他们可以抗衡。
陈祎蔓的反应只慢了半拍,在那滔天凶威袭来的瞬间,她脸色煞白,但求生的意志让她几乎同时身化剑光,紧随着林默的方向激射而出!这一刻,什么道魔之别,什么信任猜忌,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的逃亡欲望。
“轰隆隆——!”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两人甚至不敢回头,只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后方传来,卷起漫天黄沙,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他们拉扯回去!
林默猛地一咬舌尖,精血燃烧,魔元疯狂注入弑魔枪,回身朝着吸力中心猛地一划!暗金色的枪芒撕裂空气,短暂地切断了部分吸力。陈祎蔓亦是娇叱一声,青莲剑诀中最迅疾的遁法施展,剑光与身合一,速度再增三分。
两人如同惊弓之鸟,在无尽的沙海上空划出两道仓皇的轨迹。身后的巨响和咆哮(那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荡)紧紧追赶,沙尘暴遮天蔽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不知逃了多久,直到那恐怖的威压和吸力渐渐减弱,身后的沙暴也不再追赶,两人才力竭般地从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一座相对稳固的巨石山崖之下。
“咳……咳咳……”林默单膝跪地,以弑魔枪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鲜血。强行催动精血和魔元,让他的伤势再次加重,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疼痛。
陈祎蔓情况稍好,但也是香汗淋漓,发丝凌乱,拄着长剑不停喘息,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毫无血色。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尘烟滚滚的来路,眼中充满了后怕。
短暂的死里逃生后,巨石下的阴影里,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沉默。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带来丝毫缓和,反而因为刚才极度危险环境下暴露出的脆弱和……某种程度上的“同步”,让两人之间的情绪更加复杂。
林默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眼神阴沉。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讨厌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更讨厌……在那种时刻,自己竟然会下意识地出手稍微阻延了一下那怪物的吸力,虽然主要是为了自己逃脱,但客观上确实也为陈祎蔓争取了一瞬。这让他觉得自己的魔心不够纯粹。
陈祎蔓的心情同样混乱。刚才逃亡时,她清晰地感受到林默身上那股决绝、冰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包括燃烧精血)的狠厉,这让她心悸。但同样,若非他那一枪斩断部分吸力,她未必能如此顺利脱身。这种被“敌人”间接相助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仿佛坚守的道心受到了玷污。
“刚才……多谢。” 最终,还是陈祎蔓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屈辱和别扭。她指的是林默回身斩断吸力的那一枪。恩怨分明,是她的原则,哪怕对象是魔头。
林默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谢我?若不是为了自己逃命,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戳在陈祎蔓心上,让她刚刚升起的一丝复杂情绪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愤怒。
“你!”陈祎蔓握紧剑柄,剑身嗡鸣,但看到林默那更加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未干的血迹,她强行压下了拔剑的冲动。此刻内讧,无异于自寻死路。她想起西域的险恶,独自行动确实希望渺茫。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冷冰冰地道:“无论如何,你我暂时都离不开对方。在这鬼地方,单独行动就是送死。”
林默冷哼一声,没有反驳。他取出丹药服下,开始调息。确实,尽管彼此厌恶,但在这诡异的西域戈壁,多一个人,确实多一分活下去并找到线索的希望。尤其是陈祎蔓的剑道,在应对某些诡异存在时,有其独特作用。而且,他需要尽快恢复,以应对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幽暗殿。
短暂的交流再次陷入僵局。但这一次,那沉默中除了戒备,还多了一丝被现实强行捆绑在一起的无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因共同经历生死而产生的微妙联系(尽管两人都不愿承认)。
调息片刻,稍微稳定伤势后,林默的目光落在了陈祎蔓之前匆忙间抓在手中的一样东西——那是一枚从沙傀骸骨上取下的,刻着幽暗蛇形纹章的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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