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利刃,撕开笼罩了一夜的血色阴云,精准地刺入灵植村的废墟。
没有哀嚎,没有哭泣。
昨夜的血战仿佛一场残酷的洗礼,将村民骨子里的懦弱与顺从焚烧殆尽,留下的,是淬过火的坚韧。
残垣断壁间,一个个身影默默地移动着,他们有的拖着伤腿,有的缠着绷带,自发地清理着战场。
妇人们用清水冲刷着凝固的血迹,孩子们则学着大人的模样,将散落的弩箭一根根拾起,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箭囊。
男人们则合力将一具具狼尸拖到村外,堆成一座狰狞的小山。
那浓重的血腥味与焦土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不再是恐惧的象征,而是一枚刺鼻的功勋章。
雷哑子,这位曾经只懂打铁的汉子,此刻腰杆挺得笔直。
他率领着幸存的鸣铁卫,在村口最显眼的位置,立起了一块粗糙但厚重的石碑。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三个力透石背的大字——“石碾子”。
下方,一行小字刻得更深:“守鼓之人”。
每一锤落下,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石碾子用生命擂响的战鼓,唤醒了他们沉睡的血性。
这碑,是纪念,更是誓言。
不远处,小柳静静地蹲在血牙的尸身旁。
这头巨狼的尸体最为庞大,即便死去,那股凶戾之气依旧让人心悸。
但小柳不怕,她伸出小手,轻轻拂过血牙额前那撮被鲜血染红的银白毛发,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没头没尾的问话,没有人能懂。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血牙那双已经失去神采的魔眼,猛地闪过一缕幽红的微光!
嗡——
一股残存的意念,如潮水般涌入小柳的脑海。
画面瞬间铺开。
那不是荒野,而是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魔宫。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骨瘦如柴,正拼命地跪在魔宫冰冷的台阶下,向着高高在上的黑影嘶声哭喊:“我不想变成狼!求求你们,我不想变成怪物!”
黑影不为所动,只是漠然地一挥手。
一条通体漆黑、长着细密獠牙的蛊虫,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钻入了少年的眉心。
“啊——!”
少年痛苦地满地翻滚,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皮肤下,黑色的魔纹疯狂蔓延,他的瞳孔由黑转红,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人声,而是压抑不住的狼嚎。
画面破碎,那股意念也随之烟消云散。
小柳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过她满是灰尘的脸颊。
她将脸颊贴在血牙冰冷的皮毛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轻声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
都是被命运无情摆弄,连选择自己是谁的权力都没有的可怜人。
药堂内,浓郁的草药味弥漫。
林玄赤着上身,靠在床榻上静养。
他身上那些被狼爪撕开的伤口,虽然在系统修复下已经愈合,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却挥之不去。
苏青竹正细心地为他更换最后一处伤口的敷料,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林玄温热的肌肤,微微一颤,快得几乎无法察觉。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掠过。
“那夜……山巅的电磁光……”苏青竹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那不是灵术,也不是道法。玄门修士的雷法刚猛霸道,绝非那般……那般精准而内敛。”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直直地望进林玄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量?”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试图探寻林玄最深处的秘密。
林玄沉默了片刻,迎着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沧桑,一丝自嘲,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决绝。
“是无数个‘我’,用无数条命,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一句简单的话,却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
苏青竹的心猛地一揪。
她凝视着林玄的瞳孔深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刀光、火影、剑气、炮火……无数个世界的生与死,在他眼底交错、生灭。
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却能清晰感受到的,跨越了时空的沉重。
她终究没有再问下去。
有些秘密,比生命更重。
她只是收回目光,将最后一圈绷带仔细缠好,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轻声道:“下次,别一个人扛。”
三日后。
灵植村的变化,翻天覆地。
曾经的鸣铁卫,如今正式扩编,番号依旧,但规模已达百人。
村中所有青壮,无论男女,皆列入其中。
林玄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进行了精细的划分:三十名臂力最强的汉子,成了弩手,他们装备的“鸣铁弩”经过林玄的微调,射程和穿透力都提升了三成;三十名身手最敏捷的,组成刀卫,负责近身搏杀;十名最擅长追踪和隐匿的猎户,成为了“影哨”,是队伍的眼睛和耳朵;剩下的二十人,则组成了后勤,负责伤员救治、器械维护和物资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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