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象征着万古轮回、众生命运的巨轮,在两股意志的终极碰撞下,发出一声响彻纪元的哀鸣,骤然解体!
构成它的不再是法则与神力,而是亿万生灵被束缚的命脉,此刻尽数碎裂,化作漫天星屑,洋洋洒洒,如一场盛大而悲壮的葬礼。
光海对面,那个与林玄一模一样的“天道化身”瞳孔微缩,他能感受到,维系自己存在的根基正在崩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毁了轮回,断绝了所有后路!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林玄却笑了,那笑容平静而淡然,仿佛刚刚亲手埋葬一个旧时代的人不是他。
他缓缓抬手,从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胸口,摘下了最后一片微光闪烁的香火经络。
那是他力量的最后源泉,也是他与这个世界众生相连的最后纽带。
他没有丝毫留恋,指尖轻弹,那片残余的经络如一片枯叶,飘向虚空。
“你说,我是你精心布下的局,是我这颗棋子,最终要汇聚众生信仰,为你重塑金身?”林玄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天道化身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可你算错了一件事。三百二十七个村子烧的香,点的烛,从来都不是为你准备的祭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片被抛入虚空的香火残丝,仿佛一点火星落入滚油,瞬间点燃了整片碎裂的星海!
漫天星屑不再是无序的尘埃,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古老而坚韧的召唤,疯狂地朝着那缕香火汇聚、重组!
不再是冰冷的命脉丝线,不再是禁锢众生的网络。
一幅幅画面在虚空中展开,清晰得令人心悸。
画面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夫,跪在一座无字的灰色石碑前,手中没有香,只是默默地将一块烤熟的红薯放在碑前。
画面里,是一群蓬头垢面的孩童,将一种不知名的野草编成林玄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插在田埂上,学着大人的样子拜了三拜。
画面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弥留之际,颤抖着将刻有自己名字的骨牌投入火盆,她祈祷的不是来生,而是愿这世间再无神明!
三百二十七个村落,千万种凡人的姿态,汇聚成一股磅礴到连天道都无法理解的洪流。
那是信仰,却又不是指向某个具体神只的信仰。
那是一种名为“不认命”的集体意志!
天道化身那张与林玄别无二致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惊惧。
他的声音彻底失控,尖锐地嘶吼起来:“不可能!这些……这些东西根本不该存在!凡人的信仰只能流向神只,怎么可能自成体系!”
林玄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你看,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四方世界,乾坤剧变。
赤罗正率领着麾下残存的战魂巡游在焦土之上,忽然间,他停下了脚步。
只见远方,一座座原本沉寂的灰色石碑,竟无火自燃,升腾起苍青色的火焰。
火焰之中,原本的碑文“凡敬自由者,皆可执令”正在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抹去,一行崭新的血色大字缓缓浮现。
“杀神者不必成神,只要有人接着喊‘不’。”
赤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大笑,笑声中满是酣畅淋漓的快意。
他仰天长啸:“好!说得好!既然不需要新的神,那就需要守住这份‘不’的人!”
他看向最近的一座灰碑,眼中战意燃烧到极致。
他一步踏出,将自己凝练了一生的战魂印记狠狠打入碑中!
“那我赤罗,就做这第一个不喊名字的守碑人!”
话音落,他魁梧的身躯轰然炸开,化作漫天紫色战焰,没有消散,而是尽数倒灌入大地,融入了支撑着灰碑的地脉之中。
自此,碑下有魂,战意不灭。
南岭之巅,铁头拖着一条断臂,浑身浴血,他平静地注视着脚下九百废矿中升腾起的火龙,那是由无数矿工的怒火与怨气凝结而成的力量,此刻正咆哮着冲上云霄,最终汇入归墟那巨大的风暴眼中。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身后最后一座巨大的“火种匣”。
那是他们曾经用来储存地火、锻造兵器的熔炉,此刻却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启动了“回炉重造”的程序。
熊熊炉火吞噬他身躯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咆哮:
“都给老子记住啊——以后谁他娘的再敢说老百姓不懂规矩,你就指着天上问他:当年是谁把那狗屁神庙给炸了?!”
轰隆!
炉体承受不住这股意志与烈焰的融合,悍然爆裂!
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被铁头命名为“民愤之焰”的赤红色火星,如一场流星雨般扩散至整个南岭九百废矿。
每一处火星落地,都有一座新的灰碑拔地而起,自发而成,沉默而坚定。
东荒竹林,小豆子闭着眼,安静地躺在一片青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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