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着她平静的脸庞,她转身,向着群山深处走去,去寻找那最后一片尚未被声音覆盖的“盲区”。
途中突遇暴雨,山洪爆发,前方的山路瞬间崩塌。
她却并未施展任何术法,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片迟应草的叶子,轻轻贴在岩壁巨大的裂缝上。
片刻之后,草叶的脉络微光流转,竟引动了地下的暗流改道,那些崩塌的碎石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操控,自行排列组合,在悬崖边垒出了一道通往上方的阶梯。
她踏阶而上,心中一片澄明。
律则非由她书写,而是借她之手显现。
她割破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血色弧线,不再是为了记录,仅仅是为了确认——这个世界,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下山途中,她路过一座早已废弃的书院。
斑驳的墙垣角落,刻着一行稚嫩却用力的字迹:“我要成为像林玄那样的人。”但这行字已被后人划去,旁边还用更潦草的字迹添上了一句批注:“此人不存在,请勿效仿。”
苏青竹驻足良久,最终,她没有补上最后一刀,也没有抹去那句批注,只是将一片新鲜的迟应草叶,轻轻压在了字迹旁的砖缝之下。
三日后,草叶生根,叶片背面,缓缓浮现出《错经》中那段关于林玄“他不用剑”的荒诞传说,叶面随风翕动,微光闪烁,如同呼吸。
终于,在一个无星的夜晚,归墟之内外,所有被送出去的心磬与铜桩,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同时自鸣。
那旋律,依旧是林玄曾经哼过的不成调小曲,但音调却发生了微妙的偏移,仿佛被无数人、无数次地哼唱与再创作,演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树下的阿芽闻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正是村中孩童们平日里追逐玩耍时,最常哼唱的调子。
锻坊里的铁头停下了手中的锤击,听着那响彻天地的共鸣,喃喃自语:“原来最响的声音,从来不是剑鸣,也不是钟响。”
高台之上,苏青竹身前,一根由迟应草自然凝结而成的新笔,自动在空中写下三个字,而后,留下了一大段意味深长的空白。
她抬手一挥,那未完成的篇章瞬间化作一道无形的风,卷向四界八荒。
而在群山深处,一株刚刚从岩缝中钻出的、全新的林玄草,悄然展开了它第一片叶子,叶片背面,清晰地浮现出两个字:“开始。”
风没有停止,它只是换了一个名字。
当第一缕晨风穿过归墟的边缘时,某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律动,正从那片荒芜的石缝间传来,等待着第一个发现者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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