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矛离手的刹那,整条通道仿佛被抽走了声音。
云璃掌心推出的不是一道攻击,而是一股奔涌不息的洪流。那光不再只是她与晨曦灵蝶的力量,而是将夜无痕的寒、雷鸣的雷、林婉儿的火尽数裹挟其中,螺旋推进,如天河倾泻,直贯黑暗球体核心。
撞击无声,却让空气炸裂出环形波纹。碎石悬停半空,岩壁龟裂蔓延,裂缝中渗出暗红光芒,又被瞬间吞没。黑暗球体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黑雾从缝隙中喷涌而出,还未落地便在强光下化作青烟消散。
“还没完!”雷鸣低吼,双臂撑地强行站起,雷兽仰首咆哮,电弧顺着能量柱攀升,缠绕成龙形护体。他的经脉像是被火焰灼烧,可体内那股劲头却压过了痛感,支撑着他不肯倒下。
林婉儿双手高举,白焰在头顶盘旋成环,不断反哺光流。她的指尖发麻,火焰印记隐隐作痛,但她咬紧牙关,没有松懈半分。火环越转越快,最终融入光柱外围,形成一圈炽烈增幅带。
夜无痕立于左翼,冰铠早已布满裂纹,此刻随着他缓缓抬剑,霜气自断剑尖端凝结成刃,环绕光柱基座旋转,构筑起一道螺旋护盾。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警告:“它在缩!要爆了!”
话音未落,黑暗球体猛然向内塌陷,体积骤减一半,内部涌动的黑芒变得粘稠如血,空间随之扭曲,地面出现细密裂口,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压缩到极致的能量。
云璃闭眼,感知着体内那颗光核的跳动节奏。它与晨曦灵蝶的共鸣已不分彼此,每一次搏动都牵动四人力量的流转。她深吸一口气,双掌前推,声音穿透震荡的气流:“升维——压进!”
五人合力瞬间提升至极限。光柱不再是直线冲击,而是以云璃为轴心,层层叠加压缩,如同钻头般刺入黑暗球体最深处。
轰!
这一次,巨响终于爆发。整条通道剧烈摇晃,顶部碎石如雨落下,远处墙壁接连崩塌。强光席卷每一寸角落,连阴影都无处藏身。黑暗球体炸开一道巨大豁口,黑雾疯狂逸散,却被光流一路追击,焚灭于空中。
残影翻腾中,黑暗身影终于显露全貌——一具枯瘦的人形轮廓,披着破烂斗篷,面部笼罩在流动的黑雾之下。它发出一声嘶哑长啸,双臂张开,残存黑雾凝聚成一只巨爪,直扑云璃咽喉。
夜无痕反应最快,一步横移挡在她身前。冰铠应声炸裂,碎片飞溅。他挥动断剑,斩出一道半月霜刃,迎上黑爪。两者相撞,寒气与黑雾激烈交锋,霜刃寸寸断裂,但终究将巨爪劈成两半。
雷鸣紧随其后,双拳猛击地面。雷兽化作电龙腾空而起,一口咬住黑雾源头,电流贯穿其中。黑影剧烈抽搐,试图挣脱,却被牢牢锁住。
林婉儿跃起半空,白焰在掌心凝聚成羽状利刃,自上而下劈落,封锁退路。火焰划过之处,空气焦灼,黑雾无法重组。
云璃站在原地,没有再出手。
她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抚过胸前那道微微跳动的光脉。那是晨曦灵蝶留下的印记,温润如初,却又比以往更加深沉。她看着眼前挣扎的黑影,声音平静:“你不是光的敌人。你只是……忘了它的样子。”
话音落下,最后一丝黑雾开始瓦解。不是被击溃,而是像冬雪遇阳,悄然融化。那具枯瘦身影僵立片刻,随后缓缓低头,仿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一声极轻的叹息回荡在通道中,随即彻底消散。
寂静降临。
强光渐渐收敛,通道恢复清明。原本昏暗压抑的空间此刻通透如昼,连最远的拐角都被照得清晰可见。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像是阳光晒过石壁的味道。
云璃缓缓收力,双臂垂落。光柱消失,五人之间的能量链接也随之隐去。她靠向身后岩壁,呼吸略显急促,双腿微微发颤,却仍挺直脊背。
夜无痕拄剑而立,肩甲上的冰铠碎裂脱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绷带。他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异动,才稍稍放松戒备。目光落在云璃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雷鸣单膝跪地,雷兽伏在他脚边,皮毛黯淡无光,鼻息微弱。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嘴角扬起一丝疲惫的笑。
林婉儿靠着墙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头顶裂开的穹顶。阳光透过缝隙洒下一束光柱,正落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笑了出来,眼角还带着汗湿的痕迹。
“我们……真的做到了?”她喃喃道。
没人回答。
但四人都抬起了头,望向云璃。
她站在光中,衣袂微动,掌心轻轻贴在胸口。那里,光核已完全融入血脉,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柔和的脉动。晨曦灵蝶虽不再显现形体,可那份存在感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她点点头,声音很轻,却足够坚定:“嗯。”
短暂的沉默后,雷鸣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起身又踉跄了一下。林婉儿伸手扶住他胳膊,两人靠在一起喘息。夜无痕依旧站着,剑尖点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通道内仍有碎石簌簌掉落,部分区域还在冒烟,战斗的痕迹随处可见。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威胁已经结束。
云璃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光纹流动,像是活物般缓缓游走。她试着握了握拳,一股温和的力量自掌心升起,不暴烈,却无比稳定。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胸前的光脉跳动频率变了。不再是平稳的搏动,而是突然加快,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
她皱眉,正欲细查,耳边传来夜无痕的低喝:“别动!”
所有人警觉抬头。
只见前方地面那片已被净化的黑雾残迹中,竟浮起一缕极细的银丝。它悬浮在空中,微微震颤,仿佛与云璃体内的光核产生了某种共鸣。
雷鸣立刻摆出防御姿态,林婉儿掌心重新燃起火苗,夜无痕横剑在前。
云璃却没有后退。
她盯着那缕银丝,缓缓抬起手。指尖刚靠近,银丝便轻轻缠上她的食指,触感微凉,却不带敌意。
它像一根线,另一端……似乎延伸进了更深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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