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逐歧路,歧路分烟雨,离曲锈刀惊。
广胡子甩响货鞭时,惊轲正揉着红线的冲天辫。
跟着商队回神仙渡,背不完《药经》,别说轻功…他弹了弹小丫头腰间晃悠的银熏球,松子糖罐子都给你锁死。
你诓人!红线死死扒住车辕,昨夜才缠着惊轲买的两枚铜铃坠子叮咚乱响,上回在七伐坡剿匪,还说共进退的都是兄弟!
惊轲摇头撇嘴:“那也叫剿匪?摇红女侠?”
商队正经过岔口刻着二字的界碑,青苔覆盖的碑底还留着焦黑痕迹,那是两年前马匪焚村时燎出的箭疤。
惊轲将红线连人带包袱丢上驴车,喉头滚过昨夜梦里的焦味,他长叹一口气,回不得啊……
车辙碾过青石板,惊轲恍惚又见游戏里不羡仙陷入火海,寒姨的发梢被火燎得翻卷焦黑。
他必须支走红线,她该在神仙渡抄完最后一页《明川药典》,而非被秀金楼的飞箭射穿身体。
昨夜再次梦到火海,惊轲这才惊觉,自己回去后,剧情就该向千夜火烧不羡仙发展了,自己得提前做好准备,还是去找点帮手为好,穿越到这里已有几日,惊轲已经捋清了原主的所有记忆。
孩童的哭骂声中,货铃向西渐远。他攥紧酒囊灌了一口,劣酒烧得喉头发颤,“等回了不羡仙,非得尝尝那离人泪有多好喝。”
而此刻,晨雾里只浮着几粒往丰禾村挑粮的佝偻人影。
…………
簌
他猛地甩出腰间冷香枪。枪尖刺入土路的瞬间,正钉住一只跛脚粮鼠。鼠腹鼓胀如球,嘴角溢着未嚼尽的霉麦粒。
果然是这样。
惊轲盯着百米外村口的黄泥仓房。二十余名青壮正扛着麻袋进进出出,泛青的粟穗混着观音土被夯入窖坑。
更诡谲的是,檐角挂着的灯笼竟着靛蓝色记号。
外乡郎君要借宿?拄拐老农突然从槐树后闪出,浑浊的眼球扫过他腰间的长虹剑,村里可没银钱供侠士劫富济贫。
惊轲笑着卸下玉佩:老丈可见过这个?
老农翻过玉牌,背面的赤色药纹映得对方瞳孔骤缩,你是…是寒娘子的人!
惊夜破金镝,镝鸣青瓦裂,焦土淬寒芒。
桑木楔钉入新犁,暮色正漫过仓房。
惊轲甩了甩虎口崩裂的血珠,那些曾攥镐头的手握紧着他画的犁器图样。
直辕犁拗成弓背的三根铁撑,配上套在牛肩的皮革减震带。
丰禾村的黄昏浸着粟米香。
少东家真乃神农在世!丰禾村的村长正捧着改良的深耕曲辕犁,浑浊老眼映着最后一抹霞光,今日拿新犁耕地,比往常快了一倍不止啊!
惊轲笑着抹去额间碳灰。他故意把现代见过的犁拆解成四张图纸,从堆肥的草木灰配比到防虫的桐油竹筛,都是前世吃饭的时候在科普视频里看到的。
村民将图样往褡裢塞时,檐角掠过的阴影快得像过江鲤鱼,这是惊轲来到丰和村后发现的第五只信鸽了。
这天,今晚得是有雨啊。惊轲忽然叩响新打的铁犁,乡亲们,劳烦给粮仓绑上红绸辟邪。
“红绸辟邪?这什么说法?”
“你就照做呗,管他作甚。”
亥时的闷雷碾过瓦当,惊轲正蹲在堆满腐粮的北仓脊兽后。
掌心捏着半粒麦壳,这是白日里从西仓守卫鞋缝掉出的新粟,可是丰禾村旱地绝产不出这般朱砂色粟粒,就看老鼠什么时候冒头。
嗖!
铁矢破空声混在雨幕里。惊轲甩出寒姨赠的柳叶镖,信鸽栽落时的扑棱声惊起檐下黑影:谁?!
两个蒙面人自梁柱倒翻而上。惊轲翻身滚下檐角,绣鞋擦着后颈刺入瓦楞。
他屈指弹向怀中酒囊,烈酒泼溅的刹那,火折子划出刺目弧光。
爆燃的火焰映亮黑衣人脖颈刺青:狰狞的貔貅吞珠图。
惊轲左臂燎出水泡,“呼呼,没把握好,疼死老子了。”
三更天的狗杂种坏国师大事!一人嘶吼着甩出链镖。
惊轲旋身勾住屋檐斗拱,足尖踢起晾晒的豆秸捆。
铁刃捅穿草垛的瞬间,暴雨兜头浇下。惊轲趁机掷出脚边改良犁的铸铁配件,重锤般的犁头将黑衣人砸下屋顶。
未等喘息,寒芒已抵喉间,三道黑红身影从粮堆鬼魅般闪现!
雷光顺着闷雷划破天际,三只夜鸦低空掠过,腰间玉牌救了他一命。
三个蒙面人盯着怨憎会三字,眼瞳缩如针尖。
檐外暴雨忽被剑气割裂,为首的傩面人飘然落下,手中双刀划破黑衣人脖颈:真是阴魂不散。
惊轲喉结滚动:“你们仨,三更天的?”
“三更天长老倦山雪。”
“弟子余栖落。”
“弟子皇良墨。”
“见过少东家。”
惊轲瞅瞅腰间玉牌,还真是派上大用了。
粮车下冒出更多青影,惊轲嗅到浓重的松烟墨香,这才是真正看守粮仓的人。
倦山雪:少东家这几日展现的本事,实在是让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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