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阵初显威能,挡回了窥伺的野狐,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却无疑给笼罩在隐隐不安中的清风观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萧无涯对那“安位聚能”的阵道之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闲暇时常会对着那棵老桃树和埋石之地默默出神,揣摩其中气机流转的奥妙。
然而,他体内那弑神剑胚的煞气,却并未因这小小的安宁而有丝毫懈怠。随着他年岁增长,身体逐渐强健,那煞气似乎也水涨船高,变得愈发雄浑而难以驾驭。每日的引导淬炼变得更为艰难,如同在驯服一头日益壮硕凶悍的猛兽,对心神的消耗与日俱增。偶尔心神稍懈,那冰寒戾气便会寻隙反扑,带来刺骨疼痛与失控的威胁。
这一日午后,萧无涯刚刚经历了一次格外艰难的煞气引导,几乎耗尽心力,才将那缕狂暴气流勉强纳入淬炼路径,最终散于指尖。他疲惫地跌坐在地,额头冷汗涔涔,呼吸急促,只觉得心口那团煞气虽暂时平复,却依旧如同沉睡的火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握住了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磨血石子。五年来,这枚石子早已成为他身体感知的一部分,冰冷、沉寂,如同心口那剑胚的另一个具象化存在。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石子的刹那,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感觉蓦地传来!
那石子……竟是温热的!
并非是被体温焐热的那种暖,而是一种仿佛从石子内部渗透出来的、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感!与他心口那冰寒刺骨的煞气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萧无涯心中猛地一惊,睡意和疲惫瞬间驱散。他急忙将石子从怀中取出,托在掌心,仔细端详。
这一看,更是让他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枚暗红色的、表面布满细密磨痕的石子,在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午后阳光下,竟焕发出一种极其内敛、却毋庸置疑的温润光泽!那光泽并非金属或宝石那般耀眼,更像是一种深藏于石质内部的、如同血髓般流动的暗光,随着角度的微微变换,那光泽也如水波般悄然流转。
它不再是最初那副黯淡无光、毫不起眼的模样,而是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生命活力,变得……有了灵性?
萧无涯怔怔地看着掌中这枚焕然一新的石子,感受着那奇异的温热透过皮肤传入掌心,甚至隐隐与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这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他似乎从未留意过。是因为自己近日修炼频繁,煞气波动剧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那由《养气诀》修炼而来、与煞气截然不同的温和力量——缓缓注入石子之中。
嗡……
石子轻轻一震,表面的温润光泽骤然明亮了一瞬,那内部的“血髓”仿佛活了过来般加速流动,散发出的温热感也明显增强,甚至将他注入的那丝微弱灵力都温和地“推”了回来,仿佛它自有其独特的领域,不容外力轻易介入。
但这排斥感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矜持的共鸣?
萧无涯心中涌起巨大的好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这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这五年来一直冰冷沉寂的石子,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想了想,找来一根结实的细绳,小心翼翼地将石子重新穿好。这一次,他没有再将其贴身藏在怀里,而是郑重地系在了腰间的束带上。他想要更清晰地感受它的变化,想要时刻看到这抹温润的光泽。
当他系好石子,直起身时,清虚道长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房门口,目光正落在他腰间那枚光泽内敛的石子上,眼神深邃难辨。
萧无涯连忙道:“道长,您看这石子……它好像变了……”
清虚缓缓踱步进来,目光并未从石子上移开。他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石子,只是在离其寸许之地微微停顿,感受着那散发出的微弱却独特的温热气息,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恍然,有追忆,也有一丝极深的凝重。
“嗯。”他收回手,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它与你相伴日久,日夜受你气息浸润,尤其是你体内那……独特的力量波动影响,自然会产生一些变化。”
萧无涯敏锐地捕捉到道长话语中的停顿,追问道:“是因为剑胚的煞气吗?”
清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缓缓道:“此石材质特殊,对至阴至寒、或至凶至戾之气,感应尤为敏锐。你心口那物,其力虽诡谲难测,然其本质,亦是一种极端凝练的‘煞’。五年耳鬓厮磨,气息交织,它或多或少……已适应了你的存在,甚至将你的气息,视作了它力量的一部分,故而焕发出些许异象。”
适应?视作一部分?萧无涯低头看着腰间的石子,所以这温热,这光泽,是因为它已经“认识”了自己?将自己视为了“同类”?
“万物有灵,久伴生辉。石虽顽物,亦通人性。你以气血温养它五年,它便以微光回应你五年。这并非神通,只是时光与心意交织,自然而然生的羁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