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坍塌,血色荒原彻底化为齑粉。
沈芷安的身影在灰雾之中飘摇,她浑身是血,魂魄也在颤栗。
“第六环,生死界——破。”
俯瞰者的声音冰冷而森然。可这一次,冷漠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盖的凝重。
“沈芷安,你走到这一步,已不合常理。”
“但第七环,你必葬灭。”
灰雾轰然收拢,天地重塑。
沈芷安眼前骤然一暗。
……
当光明再度浮现时,她发现自己正立于一片——虚无。
这里没有天地,没有大地,没有天空。
脚下无物,头顶无星。
她立于一片“空”的世界之中,四方皆是虚白。
没有风,没有呼吸,没有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在逐渐消失。
沈芷安骤然心头一寒。
这是——剥夺一切存在的世界。
“虚无劫。”
俯瞰者的声音,如同从遥远不可及的彼岸传来。
“此劫,不以杀伐困你,而以虚无湮灭你。”
“你所有的记忆、执念、力量……皆会在此处,被虚空抹去。”
“当你遗忘一切,你将不再是你。”
话音未落,沈芷安心口猛然一阵空白。
她猛地想起——不,她竟然“忘记”了刚刚斩破生死界的剑。
甚至,连那一剑的姿势与决绝,她都抓不住了。
她的记忆,被虚无吞噬。
“该死……”沈芷安攥紧血剑,却惊恐地发现,血剑的锋芒也在逐渐消散,变得透明。
剑鸣渐弱,仿佛也在被抹除。
她仿佛整个人,正在被世界遗忘。
——这是比生死更残酷的试炼。
……
“虚无劫,乃命运终审。”俯瞰者冷声回荡。
“世间万物,终归空寂。汝若无法留下印记,便无资格逆命。”
“沈芷安,准备消散吧。”
无声的虚空中,沈芷安的心神急剧下坠。
她忽然感到一种恐惧——这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连自己都不复存在”的恐惧。
若她被完全抹去,那么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泪与血,都将从未发生过。
她与长风,她与清和宗,她与逆命之路,都不复存在。
她将成为“无”。
这种恐惧,比死,更绝望。
……
“沈芷安。”
虚空深处,忽然有低语。
她心头猛地一震。
那是极遥远的声音,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可却分外熟悉。
“别忘了……你是谁。”
是谁的声音?
洛长风?
顾长卿?
还是那曾经一次次把她推向深渊,却又让她活下来的宿命劫数?
沈芷安无法确认。
可她忽然泪流满面。
她抬起双手,死死攥住已经半透明的血剑,嘶吼着:
“我,沈芷安!”
“纵使万物皆空,纵使天地遗忘,我也不会忘!”
“我逆命而行,是因我活着!只要我尚在,我便是印记!”
轰!!!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虚无之境骤然震颤。
血剑瞬间爆发出极炽烈的光芒,那光辉仿佛在虚空中点燃星辰。
——“虚无劫”竟然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俯瞰者的声音骤然怒吼: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虚无中留下自我!”
沈芷安仰天怒笑,泪水和鲜血交织。
“因为我不是被命运编写的傀儡!”
“我的剑,不是你能抹去的!”
她一剑劈下,血剑化作星河长虹,直斩虚无。
“逆命者——永不为空!”
轰——!!!
整个虚无崩碎,星辰骤亮,天地仿佛重生。
……
当光芒散尽时,沈芷安跪倒在地,浑身颤抖,魂魄几乎枯竭。
她知道,自己只是勉强撑过第七环。
可她仍在。
她,沈芷安,还在。
俯瞰者沉默了很久。
终于,声音低沉而冷厉地回荡:
“你……已经触及命运之禁。”
“第八环,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沈芷安抬起头,眼神如火,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
“来吧。”
“无论几环——我都要杀到命运彻底覆灭!”
血剑轻颤,仿佛回应她的誓言。
第八环的阴影,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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