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槐镇,林辰与阿默一路向北,循着沈砚秋笔记里的地图,往漠北冰晶谷而去。越往北走,风沙越烈,草木渐稀,连日光都变得吝啬,往往刚过午时,天色就开始发暗。阿默将父亲的铸剑锤用红绸缠在归一剑的剑穗上,锤身虽小,却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与玉坠碰撞出沉稳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脚下的路。
“地图上说,冰晶谷在‘断云崖’背后。”林辰展开羊皮卷,指尖划过上面用朱砂标注的线条,“过了前面的黑风口,就该到了。”
黑风口的风果然名不虚传,卷着砂砾呼啸而过,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两人牵着马艰难前行,马鬃被风吹得倒竖,蹄子踏在碎石上,时不时打滑。沉水剑的剑鞘上蒙了层沙,剑穗上的菩提子念珠却依旧光洁,仿佛风沙也不忍玷污那点佛光。
穿过风口,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断云崖如刀削斧劈般矗立在荒原上,崖壁上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层,折射着惨淡的天光,像一面巨大的冰镜。冰镜深处,隐约可见一道峡谷的轮廓,谷口挂着冰瀑,水流冻结在半空,形成晶莹剔透的帘幕,想必就是冰晶谷了。
“好浓的寒气。”阿默呵出一团白气,归一剑的剑体泛着淡淡的白霜,“这谷里的温度,怕是能冻裂铁器。”
林辰的星枢之眼穿透冰瀑,看清谷内的情形:谷底并非一片荒芜,反而长着些奇异的植物,叶片边缘凝结着冰晶,在暗处泛着幽幽的蓝光。更奇特的是,谷中央的冰面上,插着数十柄锈迹斑斑的剑,剑柄朝上,像是一片废弃的剑冢。
“沈伯父的笔记说,冰晶谷的寒铁之精藏在‘剑心泉’里。”林辰指着谷内一处冒着白汽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泉眼。”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冰瀑,寒气瞬间包裹全身,连呼吸都带着冰碴。谷底的冰层很厚,脚下时不时传来“咔嚓”的裂响,仿佛随时会塌陷。那些插在冰面上的剑,剑身大多已经锈蚀,但剑柄的样式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不同的年代、不同的门派。
“这些剑……”阿默拔出归一剑,墨色剑光扫过最近的一柄锈剑,剑身上竟露出一行模糊的刻字:“护苍生”。
“和墨香镇石墩上的字很像。”林辰蹲下身,用沉水剑的剑鞘刮去另一柄剑上的锈迹,露出“守本心”三个字,字迹清隽,与苏文渊的笔锋有几分相似,“难道以前有江湖人来过这里?”
正说着,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谷顶落下簌簌的冰屑。阿默反应迅速,归一剑横挥,挡开一块坠落的冰棱,同时拉着林辰后退——只见谷中央的冰面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淡蓝色的寒气,寒气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是被冻结的星光。
“是寒铁之精!”阿默眼中闪过惊喜,沈砚秋的笔记里记载,寒铁之精在常温下呈黑色,唯有在冰晶谷的至寒之地,才会显露出淡蓝色的光泽。
光点渐渐凝聚,在冰面上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手持一柄巨锤,正对着一块悬浮的寒铁敲打,动作与铸剑时的姿态一般无二。
“是……是我爹?”阿默失声喊道,那人影的轮廓、握锤的姿势,都与他记忆中的父亲重合。
人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可惜面容被寒气笼罩,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剑为护,锤为筑……护筑相生,方为初心……”
话音未落,人影突然消散,寒铁之精也随之沉入冰下。冰面的震动却愈发剧烈,那些插在冰上的锈剑开始摇晃,剑身上的刻字发出微光,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图谱——是沈砚秋淬云术的总纲,旁边还标注着一行小字:“寒铁铸心,非为杀,为护”。
“原来如此。”林辰恍然大悟,“沈伯父找寒铁之精,不是为了铸一柄绝世凶剑,而是想将淬云术与守护之道融入其中,让剑成为守护的象征,而非杀戮的工具。”
阿默握紧归一剑,剑穗上的铸剑锤微微发烫:“他说的‘护筑相生’,是指剑能守护,锤能铸就,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守住初心。”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黑衣人踏着冰面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脸上带着烧伤的疤痕,手里握着柄冰刃,正是寒铁门最后的余孽“冰残”——当年冰煞的师弟,一直躲在冰晶谷附近,等着夺取寒铁之精。
“总算等到了!”冰残的声音像冰面摩擦,“沈砚秋那老东西找了一辈子没找到,没想到便宜了他儿子!”他挥了挥手,手下立刻举起火把,“把这两个小子杀了,寒铁之精就是我们的!”
黑衣人举着火把扑上来,火焰在寒气中跳跃,映得他们的脸狰狞可怖。林辰与阿默同时拔剑,沉水剑的金芒与归一剑的墨色在冰谷中交织,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冰残的冰刃带着剧毒,剑风所过之处,冰层都被腐蚀出黑色的痕迹。他显然修炼了寒铁门的禁术,半边身子覆盖着冰晶,动作快如鬼魅,竟能避开沉水剑的锋芒,直取阿默手中的归一剑——他知道归一剑与淬云术的渊源,想夺走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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