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傅溦派去跟踪凌娇的下属果真回还,且一并带回了那几封书信,姜颂对照笔迹之后,果然是镇远侯真迹,这下可算是证据确凿了。
得了书信,姜颂恐夜长梦多,便打算连夜赶回上京,可自平安伯府回来后,傅溦便一直自己呆在房中,不吃不喝,一点动静也无。
姜颂本不想打扰他,可事有决断,不得不提,故而还是前去敲了敲门,半晌门内低低应了一声,姜颂才推了门进去。
已经入了夜,可屋内却没有点一盏灯,黑咕隆咚,傅溦散着头发坐在地上,手里仍旧摆弄着那副九连环,无神的双目直视前方,半点没落在手中的九连环上。
姜颂上前几步,问道:“傅溦,你不舒服吗?”
“别过来。” 傅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忽得语气生硬地制止了姜颂上前的脚步,呼了口气平复心绪之后,才恢复了往常那般淡然的神态语气,问道:“有什么事?”
姜颂果真站在原地不动,回答道:“书信已经拿到了,我想问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回上京去?如果你不舒服,就在这儿歇几天,我自己。。。”
傅溦听到姜颂要独自回上京去,这才强撑着打起精神,打断她道:“我没事,只是,你不要自己回上京。镇远侯名义上仍是你的舅舅,就算真的告倒了他,你也会背上弑亲的名声,受人非议。”
姜颂撇撇嘴,不以为意道:“随他们去,我从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
“你在乎的。”
这本是傅溦心中所想,并不打算说出口,可一时情不自禁,经常说出了声,也自觉尴尬,岔开了话头。
“我是说,凡能利用他人的事,都不要暴露自己。既然信在凌娇手中,那么让凌娇去告,更为可信。况且凌家涉事极深,只有她出来反正,才能保全自身。”
姜颂也觉有理,却又迟疑,“可是,她会吗?”
“她一定会。”
傅溦十分笃定自己的推测,“如今顾持远已知凌家出事,必定会派人去上京打探消息,待他得知真情,必然容不下凌娇。而你我在鹤州的消息也会很快散布到上京,到摄政王与镇远侯耳中,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对待凌娇?”
姜颂接口推测道:“按他们一贯的作风,应该会,杀人灭口。”
“不错,如果你是凌娇,你会选择无声无息得被镇远侯灭口,还是拼死一搏,状告镇远侯?她还没有陷入绝境,自然看不清,等她走投无路之时,就会发现,她从来没得选。”
傅溦似乎只有在解开难题的时候,才是精神抖擞的。此刻的他,与方才颓丧的他,已然判若两人,也叫姜颂稍稍放下心来。
“所以你不必着急赶回上京,我们只要守好书信,静观其变即可。”
布好了局,就等着凌娇上钩即可,果然不过几日,平安伯府就闹出了顾持远要休妻的传言,街头巷尾都有议论,想来这风声是压也压不住了。
期间,姜颂去过平安伯府一趟,见到了哭红了眼的凌娇,本想劝她与顾持远和离,一道上京告状,可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凌娇一顿臭骂。
“我不和离!我如今已经是一介孤女,名声尽毁,再失去了夫家庇护,就只能去死了。说几句风凉话谁不会,你真的在乎我的死活吗?”
姜颂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不作理会,回了客栈之中,本想寻傅溦再商议一下,若凌娇不肯回京上告,又该如何,敲了半晌的门,傅溦偏偏一点动静也无,不在房中,倒是魏玄走出来,倚门说道:“你找傅溦?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魏玄摇摇头,“不知道,他说想一个人吹吹风。”
姜颂听他这样说,也有些闷闷不乐,低低应了一声哦。
魏玄见此只以为他二人又闹了别扭,试探着劝道:“他,好像是有点心事,你不如去问问他?”
姜颂一惊,反问道:“我?你跟他比较熟悉吧?如果你都问不出来,我怎么会问得出来?”
魏玄啧啧嘴,佯装着面露难色,“有些事,与我不相干的,他一句与你无关就给我把话堵死了。但你不同,他的心事,与你有关。”
这话中的弦外之音,是想打趣他二人的关系,这便是姜颂这般迟钝的人也能听得出来。可傅溦又从来没什么明确的表示,故而姜颂也一直对魏玄的打趣充耳不闻。
这回也是一般,姜颂向魏玄翻个白眼,答道:“不去,我没那么闲。”
话是这么说的,姜颂的腿脚却是很自觉地跑了出去,寻傅溦的所在。
傅溦看起来文文弱弱,身子却算得上强健,姜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能起个大早跑到这郊外的碎石山上,就像她也想不到,傅溦能一箭射穿凌镖头的胸口,生擒贼众一般。
那时傅溦告诉她,“你说骑射吗?我只是不喜欢,并非不擅长。”
故而姜颂犹豫半晌,风尘仆仆赶到山崖上,看着傅溦独自坐在夕阳下的身影,就不打算去问他怎么会想到要爬山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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