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持中是从酒楼被仆役连拖带拉才请了来的,喝得几乎站不住脚,走路踉踉跄跄,却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姜颂,面露荡笑,口里唤着“小美人”就直奔姜颂而去。
可还没近了身,就被姜颂一记耳光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站不稳,姜颂稍稍伸脚一绊,便叫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哎呦”了半天起不来身,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
顾持远见顾持中一副醉得不省人事,做出这种丑事,实在丢脸,一时又气又恼,呵斥他道:“持中!青天白日,你喝什么酒?醉成这样,冒犯殿下,真是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还不快向殿下赔罪!”
姜颂立时接口回绝道:“不必了,赔罪是最没用的事,他冒犯我,我打了他,这事就算了了。我今日,是有事要问他的,关于他的夫人——苗姑娘。”
顾持中晕头转向,打了酒嗝儿,反问道:“春令?她又怎么了?”
姜颂压着火气同顾持中解释,“她从伯府跑了出来,浑身是伤,我问你,是不是你打了她?”
顾持中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低声咒骂了一句,“这贱女人,竟然又跑了?”
而后他毫无惧色,坦然,甚至是有些得意地昂头道:“不错,我打了她又如何,她是我的妻子,不肯好好在家伺候我,天天想着出去找男人。。。呸,呸呸呸”
仆役刚送上来的醒酒汤被姜颂一把夺过,整个泼到了顾持中的脸上,还想再动手,却被傅溦一把拉住,深吸了两口气,才稍稍平复下来。
傅溦想着顾持中醉得不轻,再问下去不知还要听到什么污言秽语,上前制止道:“我看也没什么好问的了,苗姑娘身子孱弱,神志不清,若再同持中公子纠缠不休,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不如就此和离,各奔前程,顾公子以为如何?”
顾持远是个半点扛不起事的,此时更不敢拿主意,仍是推辞道:“这。。。恐怕还需等父母回来再做商议。况且春令神志不清,又已声名狼藉,持中虽不好,到底对她是明媒正娶。只怕如今和离,来日她再想婚配,就难了。”
姜颂被傅溦拉住,一腔怒火只能强压下来,正憋得难受,此时顾持远撞上来,登时便是好一顿诘问。
“声名狼藉?顾公子不妨说个明白。我听到的说法是,三年前西夜攻城,顾家举家逃亡,却独独丢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苗姑娘,致使她流落敌手,待她逃出生天,来寻你们之时,你们却以她不洁为由,对她横加指责,百般羞辱,便是连你,与她青梅竹马的顾公子,也因为一朵破花嫌弃她失去了贞节而抛弃她,另娶她人,才让她变成今日这般疯癫的模样。”
“是不是这样,顾公子?”
姜颂说得大差不差,顾持远也无力辩驳,只是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强撑着解释道:“逃亡之时实在忙乱,并非存心抛弃。且女子名节本就重于泰山,她为西夜所掳,本可自杀明志,却甘愿受辱,自然不为旁人所容。”
“放屁!既然名节这么重要,你们顾家为何不在鹤州城破之时自尽殉国,而要弃城逃跑呢?难道这世间容不下一个历经磨难的女子,却容得下你们这一群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小人吗?”
顾持远被姜颂骂得无话可说,只能气恨得,双手死死抠着素舆,沉默不语。傅溦不知为何,似乎完全没有融入这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只是顾自低着头站在姜颂身后,一言未发。
姜颂见顾家兄弟一个被骂得气闷,一个醉得不知所云,也不欲再多话,只是冷声说道:“事已至此,和离势在必行。你们不必操心苗姑娘日后如何,我自会照顾她,只管写一封和离书来便是。”
姜颂本想着在凌娇回来之前,尽快了结此事,好腾出手准备寻信的事宜,却不料那醉酒的顾持中却忽得大发酒疯,自地上一蹦而起,口里更是不干不净。
“我呸!谁要和离?老子要休妻!她那样的败柳残花,本来就是被西夜人玩腻了扔给我的,有什么脸跟我提和离?”
姜颂听得这话更是再难忍耐,一把拔出佩戴的短剑横在顾持中颈处,冷笑一声道:“好,和离不成,丧夫也行。”
顾持中好似是这个时候才堪堪醒了酒,知道了惧怕,瑟缩着后退仍不忘反口威吓道:“殿下!无故杀死世家子弟,为律法所不容,为朝廷所不容,即便你是太后的妹妹,也。。。”
可姜颂更不是被吓大的,将剑锋逼近几分,直将顾持中颈上擦出血来,笑着出言安抚,却更似恐吓,“放心,我会给你偿命的,一命换一命,你肯死了吗?”
顾持中的脖子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留神,自己便要身首异处了,一时顾持远也帮着求情,一口答允了和离之事,姜颂才稍稍挪开了剑锋,向顾持中问道:“那你呢?也肯和离吗?”
“肯肯肯!殿下,我知错了,别杀我。我跟她和离,我马上写和离书,跟她和离。”
见顾持中答应得如此痛快,姜颂想着定要趁热打铁,一举把这事定下,届时平安伯夫妇回来,也更改不得了才行,故收了剑,向顾持远道:“口说无凭,顾公子,还请备好纸笔,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多生事端。”
顾持远点了点头,自吩咐仆役前去准备,姜颂趁着仆役未走又补上一句,“不仅是和离书,我还要小灵的身契,从此之后,她二人与平安伯府就再无半分瓜葛了。”
少夫人都舍了,顾家自不会再为了一个丫鬟争辩什么,顾持远点头应了声好,便吩咐仆役各自去办,抬头一瞧顾持中那副猥琐模样,又瞧姜颂那股霸道姿态,两面受气,不由闭眼长叹,再不愿多看二人一眼。
待顾持中写完了和离书,与小灵的身契一并交给了姜颂,顾持远才敢稍稍松一口气,想着此事已然按着姜颂的意思了结,自然可以将这尊神仙给送出去了,却不料送客的话还未出口,便见凌娇一步迈入了花厅之中,正撞上姜颂回头,二人四目相对。
顾持远心中不由暗道一声完了,姜颂已知顾持中同苗春令的婚事是凌娇撮合,接下来只怕更是一场恶战。
喜欢孤女难欺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孤女难欺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