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鹰扶着西夜国君躺到了软枕上,又捧起放在一旁的汤药,喂了人饮下。
西夜国君看着廖鹰泪眼婆娑,又思及自己身子每况愈下,时日无多,不免又是心伤,可口里却劝廖鹰道:“孩子,不必怕,这里就是你的家。等我走后,你的兄弟们,也会如我一般,照顾你的。”
廖鹰想起方才殿外,几个皇子剑拔弩张,只怕一切并不能如西夜国君所愿,可口里不提,只是忍泪点头。
“珏儿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孝顺,懂事,又上进,从不让我操心。若非他的生母出身不好,珩儿去后,我便有意,要立他为太子,可惜皇亲朝臣多不信服,我也不免担心。”
西夜国君咳嗽两声,仍旧拉着廖鹰的手,絮絮说着话,“若是你肯帮他,那我便将西夜,交到你二人手中,也能安心了。”
廖鹰昂头问道:“我要怎么帮他?”
见廖鹰并不抗拒,西夜国君也欣慰地笑了笑,接口说道:“你回来之前,我就在想,要如何赐封你才好。公主,圣女固然尊贵,可权力有限,你未必就能事事如愿。”
言罢见廖鹰满面认真,便更进一步试探问道:“我朝皇后,自来便有临朝听政之权,与帝同尊,共掌天下。做珏儿的皇后,你,愿不愿意?”
做呼延珏的皇后?廖鹰虽说有所猜测,可想着如此大事,怎可如此仓促定下,故而西夜国君乍然一提,廖鹰竟无准备,愣在原地。
西夜国君却不无热忱,欢喜道:“你若愿意,我即刻吩咐下去,为你与珏儿操办大婚。”
到了此时,廖鹰才回过神来,慌忙后退,摇头拒绝道:“不行。”
西夜国君却是不解,反问道:“怎么不行?你们是兄妹,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
廖鹰张口便答:“我已与他人定情。”
“是,是谁?” 西夜国君震惊不已,止不住又咳起来,廖鹰一面为其递水拍背,一面心一横答道:“您早晚会知道,我就直说了。我与之定情的,就是此次的和亲使臣,傅溦。”
先前呼延珏几次来信,并未提及廖鹰傅溦之情,故而西夜国君闻言大为震惊,错愕追问道:“他,你,你们如何打算的呢?”
廖鹰也无意隐瞒,将自己与傅溦的计划和盘托出,“他说他会留下陪我,不会与我分开。我们打算,让他服药假死,届时舅舅只消告知大梁,傅溦是在西夜染了疫病,无法将尸身送还,做出傅溦已死的假象,让他能隐姓埋名,在西夜留下来便好了。”
西夜国君沉默半晌,半信半疑道:“我听说,他有护国公的爵位,在大梁朝廷,也极受器重。若要假死,先前他所有的这一切都必须放弃,从此远离故土,在异国他乡,无所依靠。这样,他也愿意吗?”
廖鹰不由一怔。是啊,如果傅溦要留下来陪着自己,就意味着舍弃过往的一切,从此随她漂泊了,心头一紧,接口道:“他愿意。而且,他不是无所依靠,我就是他的依靠。”
西夜国君看着廖鹰坚定的眼睛,一时无言,他决计不能逼迫,否则这孩子若像母亲一般一走了之,他这一生只余悔恨,遂只能无奈叹道:“看来,你们的确情比金坚,那我自然会成全你们。可他要以此法留在西夜,便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不能再自由行走,只能在你的陪同之下,才能外出,并且无论他在哪里,做什么,都要时刻受到禁军的监视。”
话音未落,一直伏在西夜国君床榻前的廖鹰腾得跳起,怒目圆瞪,言辞锐利,“这是囚禁!他为了我孤身前来西夜,您不能这样羞辱他。”
很好,太好了,她愤怒,坚定,寸步不让。
这样才对,才像母亲。西夜国君带着欣慰的笑意望着廖鹰,仍旧一派温和,耐心劝说着。
“孩子,你要明白,他是大梁人,你信任他,可西夜人,注定是不会信任他的。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若我准许他自由行走,一旦西夜朝政出现任何纰漏,群臣起了猜忌,他必然是首当其冲。”
廖鹰闻言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西夜国君的话,自觉颇有道理,毕竟她与傅溦几经生死,对他是什么样的人无比清楚,可对西夜人而言,傅溦是大梁朝臣,还曾率领鹤洲守军阻击西夜,如今他强留西夜,自然令人生疑,要监视他的行动,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傅溦为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如今若连自由都要剥夺,让他从此活在监视之下,她又如何对得起傅溦,如何能忍心呢?
西夜国君见廖鹰态度有所动摇,便忙复跟上一句,“珏儿曾说过,他灵慧至极,我这番道理,他必然想得明白。若他真心爱重你,这些屈辱是他理应为你承受的。若他是怀了别的心思,要利用你潜伏下来的话,那便趁此机会,将他赶走吧。”
西夜国君自然有他的打算,他并不希望傅溦留下,毕竟傅溦聪慧,盛名远播,他实在不能相信,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因为爱上一个女子,就甘愿抛家舍业,背井离乡,只追随着对方而动,必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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