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江晚念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弄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陆渊正在穿他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装。
屋里光线昏暗,男人挺拔的背影被晨光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宽肩窄腰,动作利落。
“醒了?”陆渊听到动静,回过头,声音里还带着清晨的沙哑。
“嗯。”江晚念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今天要去部队?”
“我去跟指导员请个假。”陆渊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然后陪你去镇上。”
江晚念心里有点暖。
在末世,没人会为了这种小事耽误自己的正事。
人人都在为下一秒的生存奔波。
她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做早饭。”
陆渊本想说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但想起昨晚那碗香得能把人魂勾走的红烧肉,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江晚念轻快地走出土坯房,去了公用小厨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家,好像真的开始有点家的样子了。
早饭依旧简单,但却奢侈。
是白米熬的粥,里面还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江晚念的说辞还是那个“远房表叔”,陆渊没有多问,沉默地喝着粥。
热粥下肚,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抚平了胸口的郁气。
吃完饭,陆渊去部队请假,江晚念则在屋里收拾。
她把那十几块钱和工业券贴身放好,又从空间里摸出两个肉包子,用油纸包了,塞进一个布袋里。
等陆渊回来,两人便一起出了家属院,往镇上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但江晚念能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虽然表情冷峻,步子却放慢了许多,始终配合着她的速度。
家属院离镇子不远,走了约莫半小时,镇上百货大楼那栋三层小楼就出现在眼前。
这栋楼在当时,已经是镇上最气派的建筑了。
门口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大字,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江晚念一脚踏进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楼是卖日用品和布料的,各种商品都整齐地陈列在玻璃柜台后面,售货员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个个下巴抬得老高。
“同志,买什么?”
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瞥了他们一眼,见两人穿着普通,语气便带上了几分不耐。
江晚念没理她,径直拉着陆渊上了二楼。
二楼是卖家具和一些大件的。
地方宽敞了不少,摆着几张木床、衣柜和桌子,样式简单,但刷着崭新的红漆。
江晚念一眼就看中了一套。
一张一米五的木板床,一个两开门的衣柜,还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八仙桌和两条长凳。
“同志,我们想看看这套家具。”江晚念指着那套家具问。
负责家具区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烫着卷发、嘴边有颗黑痣的女人。
她靠在柜台边嗑着瓜子,闻言掀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
“看可以,买得起吗?”
女人的声音尖尖的。
“这套可不便宜,床五十块,柜子八十,桌子凳子一套二十。还要工业券,总共十张。”
说完,她“噗”地一声吐出瓜子皮,眼神里满是轻蔑。
这个年代,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是个顶好的工作,眼光自然也高。
在她看来,面前这个男人虽然穿着军装,但看军衔应该不高,旁边那个女的虽然样貌好,但穿着土里土气的,不像是能拿出一百五十块巨款的人。
陆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最见不得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江晚念。
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江晚念伸手拦住了。
江晚念冲他安抚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个女售货员,笑了笑。
“大姐,你这话说的,我们既然来买,自然是带了钱和票的。”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钱和票的布包,故意露出一角。
女售货员眼神一亮,态度稍微好了点,但还是端着架子。
“那也要看有没有货。这套是样品,新货要等。你们要的话,先登记,等货到了再来取。”
“等?”江晚念挑了挑眉,“要等多久?”
“说不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女售货员又开始嗑瓜子。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卖给他们。
这年头,好东西谁不想要?
这种成套的家具,早就被有门路的人预定了。
陆渊的拳头捏紧了。
这不明摆着刁难人吗?
他刚想理论,说部队有规定,不能无故克扣军属的物资供应。
江晚念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她没看那个售货员,反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渊听。
“哎,真是麻烦。早知道这么难买,就该听你的,直接给管理处的王主任打个电话了。”
“你说王主任也真是的,非说让我们自己来挑,挑中了记他账上,回头他直接派车来拉。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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