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商行的护卫队正在城外加紧操练,赵天佑忙着清点筹措救援物资,蓉州城似乎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白芷的医塾里,却笼罩着一层新的阴影。
连日来,从北方战乱地区逃难来的流民不断涌入蓉州。白芷的医塾和临时搭起的粥棚,成了这些人最先落脚的地方。白芷带着狗娃和学徒们,从早忙到晚,诊治伤痛,分发预防风寒的草药汤。
起初,病人多是皮外伤、饥饿虚脱,或是常见的风寒咳嗽。白芷用之前应对瘟疫时总结出的方子,效果很好。但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病人。
这天下午,一个裹着破旧棉袄的妇人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来看病。男孩脸颊通红,呼吸急促,是典型的高热。白芷像往常一样,准备施针退热,再开些清热解毒的药剂。但当她检查男孩咽喉时,发现他喉咙红肿的程度异常严重,上面还布满了细小的、颜色比普通疱疹更深的红点。男孩的脖颈淋巴结也肿得厉害。
“这孩子发热几天了?除了发热,还有哪里不舒服?”白芷一边熟练地扎针,一边问那憔悴的妇人。
妇人抹着泪:“三四天了……起初就是发热,咳嗽,俺以为是路上冻着了。可这两天,身上开始出些小红点,不像疹子……还总说骨头缝里疼……”
骨头疼?白芷心里咯噔一下。她仔细检查男孩的胸背,果然在皮肤上看到一些稀疏的、针尖大小的出血点。这症状,与她之前处理的瘟疫初期症状有七八分相似,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出血点出现得更早,咽喉症状更重,而且患者诉说的“骨痛”感更为剧烈。
她不动声色,按部就班地治疗,心里却敲起了警钟。接下来的几天,她又陆续接诊了几个从北方不同路线逃难来的流民,症状大同小异,都是高热、严重咽喉肿痛、特征性出血点和明显的骨关节疼痛。她尝试用之前效果最好的改良药方,却发现退热效果变慢了,病情更容易反复。
“师傅,这药……好像没以前灵了?”狗娃也察觉到了异常,一边捣药一边小声问。
白芷没有回答,眉头紧锁。她翻出之前的医案,对比着症状和用药记录。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之前的瘟疫,或许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它在传播过程中,可能发生了某种变异,毒性或特性改变了,使得原有的药方效果打了折扣。而这些携带变异病株的流民,正像一颗颗火种,散入西南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土地。
她立刻找到赵天佑和龙土司,说明了她的发现和担忧。“必须加强边境的检疫,”她语气急切,“所有流入人员,尤其是从北方战乱区来的,需要集中观察几天,有发热症状的必须隔离!”
赵天佑和龙土司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下令在几个主要入境路口设卡,派懂些草药的人值守。但命令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流民实在太多了,如同决堤的洪水,堵住这里,又从别处渗入。值守的人手不足,也难以准确判断每个流民的健康状况。一些急于入城投亲靠友的流民,甚至与值守人员发生了冲突。
白芷站在医塾门口,看着远处路口隐约的骚动,又回头看看医塾里躺着的几个新收治的、症状可疑的病人,心头沉甸甸的。她研配新药方的速度,似乎永远追不上疫情潜在扩散的速度,乱世中的安宁,竟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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