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的手还搭在谢云峥胳膊上,脚步卡在楼梯口。保洁车横在前面,推车的人低着头,口罩捂得严实,手腕一抬,金属腕带闪了道光。
她松手,往后退了半步。
“走东边。”她说。
谢云峥没吭声,转身就往另一条路走。夏蝉贴着墙根蹭,手一直没离剑柄。春棠数着步子,三十七步后压低嗓音:“少了两个监控头。”冬珞盯着头顶通风口,突然抬手一指:“那块盖板松了,动过。”
秋蘅从药箱里摸出一包药粉,指尖捻了捻,闻了下,塞回去。
一行人拐进东侧走廊,尽头是安全通道。门没关严,外头风灌进来,湿气扑脸。
他们从博物馆后门出去,钻进谢云峥备好的车。轮胎碾碎石,咯噔咯噔响。沈微澜靠后座,闭眼。玉牌贴胸口,裂纹渗血,一跳一跳地烫。
车停在城西一栋老楼。电子锁,谢云峥刷卡进门。屋里没开大灯,角落一盏台灯亮着,桌上摆着水杯、药瓶、几件换洗衣物。春棠立刻去查门窗,夏蝉上楼转了一圈,冬珞打开平板调监控,秋蘅翻药箱。
沈微澜坐在沙发上,不动。
“小姐。”秋蘅过来搭她手腕,眉头一跳,“血走岔了。”
她没应。脑子里全是那幅画——《未完成的蘅芜》,石凳上的人背影握笔,纸上却是空的。
“她得睡。”秋蘅对其他人说。
春棠端来一碗汤,黑褐色,冒着苦味。沈微澜喝了一半,递回去时手抖,汤洒在袖口。
“我守前半夜。”夏蝉把剑挂床头钩子上。
“我后半夜。”冬珞头也不抬。
谢云峥站在窗边,看外头路灯下飞蛾一圈圈打转。外套没脱,也没坐下。
沈微澜躺下,玉牌压枕头底下。闭眼,眼皮底下还在闪——青铜盘发光,尸骨插钉,画中人回头……她翻身,后背湿了一片。
不知多久,屋里只剩呼吸声。
秋蘅悄悄点了一支香,插进瓷炉。香头微红,一缕烟浮起来,混着药味,飘到床边。
沈微澜的呼吸慢慢平了。
她进了梦。
梦里是荒殿,石柱倒地,屋顶塌了一半。地上长满红莲,花瓣厚,颜色像凝住的血。风一吹,花不动,可听见沙沙声,像有人在碑上刻字。
她往前走,看见一个老妇背影,穿麻布裙,白发用木簪别着,正用手在石碑上划。
“谁?”她问。
老妇没回头,手不停,嘴里念:“莫信静物……库中藏钥……血未冷,魂未散……”
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吹散。
“你是谁?”她又问,往前一步。
老妇忽然抬手,在碑面一按。金纹浮现,形如半开之门,门边刻着小字:“子时三刻,光落西北角。”
她伸手想摸,老妇猛地回头——脸上没五官,只一张白皮。
她惊退,脚下踩空。
梦碎。
她猛地睁眼,冷汗从鬓角滑下,滴在枕上。屋里黑,香烧完了,灰断成两截。
她抬手摸胸口,玉牌还在,裂纹处血没干,但金线在皮下微微一动,像应了什么。
“小姐?”秋蘅掀帘进来,端着水碗,“做噩梦了?”
她坐起来:“不是梦。是她。”
“谁?”
“先祖。”她喘了口气,“她在提醒我。博物馆的库房里有东西,不能信表面安静的物件。”
秋蘅放下碗,探她脉。指尖一颤:“血没乱,神也没散。是真感应。”
“她说‘子时三刻,光落西北角’。”她抓着被角,“库房在哪儿?”
冬珞进来,手里拿着平板。调出博物馆平面图,放大后台区域。“库房在B2,西北角是旧档案区,不联网,没监控,电力独立。”
“静物藏险。”沈微澜喃喃。
“你确定要回去?”夏蝉从门口进来,头发扎着,手里攥着剑穗,“那地方盯我们盯得跟狗似的。”
“他们等我碰青铜盘。”她说,“可我没碰全。他们要的不止那一个。”
春棠也来了,手里几张打印纸。“我查了博物馆报备记录。上周入库三十七件,其中七件没编号,登记写着‘待鉴定’。”
“就在那儿。”沈微澜点头。
谢云峥一直没说话,这时才开口:“明天开馆九点。保安换岗八点四十五。只有十五分钟空档。”
“不够。”冬珞说,“库房门是磁卡加指纹,我们没权限。”
“我有办法。”春棠把纸翻过来,“他们用的鉴定团队是第三方公司,上周刚中标。我搞到了证件模板。”
“你伪造?”夏蝉挑眉。
“不是伪造。”春棠冷笑,“是‘借用’身份。改两处细节,系统扫不出。”
沈微澜看向谢云峥:“你能拖住安保系统吗?”
他点头:“能黑进内网十分钟。但只一次机会。”
“那就一次。”她说,“不碰东西,只看位置。确认是不是西北角,有没有光落下的痕迹。”
“万一有守卫?”冬珞问。
“我引开。”谢云峥说,“你们进去,我制造火警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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