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谁能想到,这小子会是大明的新主人?
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的春天,湖广安陆州(今湖北钟祥)的兴王府里,总能看到一个穿青布长衫的少年,捧着本线装书坐在石榴树下,连春风吹落花瓣飘到书页上,都舍不得拂开。这少年便是朱厚熜,兴献王朱佑杬的独子,当时刚满十六岁。
没人把这个藩王世子当回事——在大明的宗室体系里,藩王就是“圈养的金丝雀”,一辈子只能在自己的封地晃悠,不能干政,不能领兵,最多读读书、养养花,混个“贤王”的虚名。朱厚熜的爹朱佑杬还算安分,没搞过什么“争储”的幺蛾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当了一辈子兴王,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病逝后,朱厚熜按规矩承袭了爵位,日子过得平静得像安陆的护城河,没一点波澜。
他那时的生活,说好听点是“潜心治学”,说难听点就是“无所事事”。每天早上起来先给嫡母蒋氏请个安,然后就扎进书房,读《论语》《孟子》,也读《孙子兵法》《武经总要》——别以为他是个只会死读书的呆子,兴王府里藏着不少兵书,都是他爹当年从京城带过来的。有次府里的老管家看到他对着兵法地图发呆,笑着问:“世子爷,您又不是要带兵打仗,看这些干啥?”朱厚熜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认真:“就算不当兵,知道天下的山川地形,总不是坏事。”
谁也没料到,这平静的日子,会被一封来自京城的急诏彻底打破。
正德十六年三月,正德皇帝朱厚照在豹房驾崩的消息传到安陆,兴王府上下一片慌乱——倒不是为正德皇帝的死难过,而是为“国无储君”的局面担忧。可没等大家慌几天,第二封诏书就到了,这次是内阁首辅杨廷和亲自拟的,开头第一句就惊得蒋氏手里的茶碗差点摔了:“奉宪宗皇帝遗诏,迎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入继大统。”
“入继大统”?朱厚熜拿着诏书,手指都在抖。他不是没听过京城的事:那位堂兄正德皇帝,一辈子玩得疯,建豹房、养猛兽、带兵亲征,最后死在女人怀里,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皇位”的馅饼,会砸到自己头上——按《明史·世宗本纪》的记载,他是“宪宗孙,兴献王佑杬子也”,论血缘,确实是当时最亲近的宗室继承人,可这距离“皇帝”的位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蒋氏抱着儿子哭了半天,又是喜又是怕:喜的是儿子要当皇帝,怕的是京城水深,那些文官个个精明,少年人去了怕是要被欺负。朱厚熜倒是比嫡母冷静,他先让人把诏书抄了好几份,确认不是假的,然后才对着蒋氏磕了个头:“娘,儿子去京城,定不会丢了兴王府的脸。”
出发北上那天,安陆的百姓都来送行,朱厚熜穿着藩王的蟒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内阁派来的迎驾官员。走的时候,他特意把那本翻得卷了边的《论语》塞进了行李——他不知道,这本教他“仁礼”的书,很快就会成为他和整个文官集团交锋的“武器”。
从安陆到北京,走了整整二十天。越靠近京城,朱厚熜就越谨慎。迎驾的官员里有个叫梁储的,是杨廷和的老部下,一路上总想跟他“聊规矩”,说“到了京城,得先从东华门进,去文华殿当皇太子,再登基”。朱厚熜每次都笑着打岔,心里却早有了主意:我是来当皇帝的,不是来给人当儿子的,想让我认别人当爹,没门!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朱厚熜的队伍到了北京城外的良乡。杨廷和派来的礼部官员早早在那等着,递上一份“登基流程”,核心还是“先当太子”。朱厚熜拿着流程单,直接扔给了身边的侍从:“告诉杨首辅,遗诏写的是‘入继大统’,不是‘入继东宫’,要改流程,就按遗诏来,不然我就回安陆去。”
这话传到杨廷和耳朵里,老首辅差点气笑了:一个十六岁的藩王,刚到北京就敢跟我叫板?可他也没办法——国不可一日无君,真把朱厚熜逼走了,他没法跟天下人交代。最后还是慈寿太后出来打圆场,说“先从大明门进,在奉天殿登基,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四月二十七日,朱厚熜穿着龙袍,一步步走上奉天殿的丹陛。当太监喊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他看着殿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心里突然明白了:这皇帝的位置,不是靠血缘来的,是靠自己争来的。从这天起,“嘉靖”这个年号,开始书写属于它的四十四年历史。
嘉靖帝刚登基没半个月,杨廷和就带着礼部的官员找上门了,手里捧着一份《议礼疏》,开门见山:“陛下,按‘为人后者为之子’的规矩,您现在是孝宗皇帝(正德的爹)的嗣子,得认孝宗为‘皇考’,您的亲爹兴献王,只能叫‘皇叔父兴献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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