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立刻凑近,屏住呼吸,弯下腰,仔细端详着那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
小家伙的呼吸均匀,两只小拳头紧紧握着,举在耳朵旁边。
眉毛浅浅淡淡的,还能看见几根细细的眼睫毛,偶尔小嘴巴还会无意识地咂摸一下,看得青禾的心软软地。
“她好小啊……”
青禾忍不住感叹,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婴儿握着拳头的小手,“手指头好细,真可爱。”
夏花看着妹妹那副新奇又注温柔的模样,心里因为母亲责骂而起的委屈和烦躁也消散不少,轻声应道:
“是啊,生下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
“二姐,”她轻声说,眼睛还舍不得从婴儿脸上移开,“你真了不起。这么个小人儿,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呢。”
夏花靠在枕头上,含笑看着妹妹的眼神都在襁褓中的女儿身上,“刚生下来的时候,我也这么想。
这么小一个人,怎么就从我肚子里出来了。”
“取名字了吗?”青禾抬头问道。
夏花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儿脸上,“还没定呢,你……你二姐夫说等回家了再取。”
她知道丈夫的意思是要先问过公公,可是,她的孩子都出生两天了,婆家连一个人都没来看过。
青禾敏锐地捕捉到二姐语气中的失落,她轻轻地把手垫在婴儿的拳头下面,若有所思,
“没关系,二姐你给她取个小先叫着呗。反正是你生下来的宝贝。”
“宝贝……”
夏花喃喃重复着,眼睛突然发亮,“对啊,我就叫她宝珠吧,我的掌上明珠。”
“宝珠,如珠如宝,真好听。”
青禾笑着点头,温柔的注视着小宝珠,“二姐,宝珠只能吃奶吗?一天吃几次啊?要吃到几岁?”
夏花,“嗯,现在只能吃奶,今天吃了七八次了吧。”
“嗯嗯嗯,”
这时襁褓里的婴儿皱着小眉头,哼哼唧唧。
青禾紧张起来,“二姐,宝珠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夏花摸了一把,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她又尿了。”
陈小满虽然生夏花的气,但还是抱过襁褓给孩子换了尿布。
换了尿布后,孩子又安静的睡着了,陈小满把脏了的尿布放盆里准备拿去洗了。
青禾又凑过去,看着孩子感叹,“二姐,带孩子看着真难!”
夏花看着女儿安睡的小脸,语气温柔坚定,“再难我也愿意,我只希望她这辈子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那是自然,”青禾接道,“不过二姐,你说宝珠长大了,要是嫁人了,会不会受委屈啊?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夏花愣住了,她从没想过那么远,但肖禾的话在她心里荡开了层层涟漪。
她不由自主地想象起宝珠长大成人的模样,想象宝珠穿着嫁衣,羞怯地低着头,走进一个陌生人的家庭,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如果嫁的好,她自然是高兴的,如果嫁的那家人不珍惜她,婆婆刁难她……
就如她的婆婆贺婆子一样呢……
“不会的!”夏花突然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尖锐,把青禾吓了一跳。
“二姐?”
夏花胸口起伏,一股莫名的愤怒和恐慌席卷着她,“我的宝珠,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要是将来去别人家当牛做马,我,我……”
她说不下去,那种心疼感觉如此真实,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将来受委屈的模样。
青禾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补充道,“万一要是宝珠自己也觉得这是应该的,理所应当的呢?
就像二姐你刚才,明明该躺着休息,却总想起来帮姐夫干活。
要是妈不拦着,你不就把所有的活都揽在身上了吗?”
夏花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青禾,又转向拿着空盆进门的母亲。
刹那间,她全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坚持要贺军学着换尿布,为什么三令五申不许她干活,为什么对她想要亲手照顾宝珠时那么生气。
如果将来她的宝珠也像她这样,在月子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这当娘的该有多心疼。
而她的母亲,此刻不正在体验着这种心痛吗?
“妈……”
夏花声音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
陈小满抬起头看她,猛然一喝,“王夏花,你作死啊你,又哭什么?眼睛不要了。”
王青禾,……
王夏花,得,她又惹妈生气了!连忙擦干眼泪,朝母亲笑笑。
“妈,我再也不会了!这个月子我一定好好坐,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孩子就让贺军照顾,他要是不会就让他学,我绝不心软了。”
陈小满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说的,最好能做到。”
“嗯,放心吧,妈,我一定能做到的!”
这时,贺军端着热好的饭菜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妈,媳妇,饭菜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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