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枣枣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
半晌，她才轻轻摇头。
“老师的人脉，我当然信。我也知道您一直记挂着我当年的事。可……我之前所有的原始手稿，全都遗失了。”
“备份硬盘被拿走了，纸质草图也毁于那场意外火灾。宋窈要是反咬一口，说我空口白牙诬陷她，甚至反过来起诉我诽谤，那就不是简单的舆论战了。万一证据不足，官司输掉，第一个倒霉的可能是您，毕竟，是您公开指控的。以宋窈现在的地位，她的团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没有十成把握，我不敢动。”
秦莉雅静静听着，眼神几度变幻。
最终，她忽然笑了。
“这下才像你了。”
她低声说道。
“以前太拼，什么都豁出去。结果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现在懂得谨慎、权衡利弊，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蒋枣枣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
“老师，您原谅我了？”
“谁说原谅你了？”
秦莉雅站起身，走到蒋枣枣面前，拍了拍她的肩。
“枣枣，六年了。整整六年。你知道时尚圈变了多少吗？新人辈出，风格迭代，规则早就不是从前那套了。你是我带过最有天分的学生，这一点我从没否认。可天赋不能吃一辈子，空白期太久，意味着你要用双倍的努力去追回失去的时间。没人会等你。”
她顿了顿，眼神认真。
“所以，别指望我替你铺路到终点。我能推你一把，但能不能走上去，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傍晚六点十七分，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上跳出两个字。
叶辉。
蒋枣枣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车已经停在你小区楼下了。”
“知道了，马上下来。”
她挂断电话，匆匆走进卧室，翻出楚慕麟送的礼服。
一旁的郭颖抱着手臂啧啧称奇。
“我说，楚慕麟这审美，真没得挑。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男人懂女人’典范。不过我好奇啊，他怎么知道你三围的？这尺码卡得这么准，差半寸都会显松或勒肉。”
她说着，还伸手捏了捏裙摆侧腰的位置，皱眉琢磨。
“这贴身程度，不是天天摸过、亲手量过，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精准……你说实话，你们俩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蒋枣枣正对着镜子调整耳坠，闻言差点把手里的珍珠弄掉。
她猛地扭头瞪她。
“等等！你们俩是不是合起伙来整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损友掺和我的私生活了？”
“我可没乱讲！”
郭颖理直气壮。
“现在的小夫妻，花样多着呢。谁知道他私底下多会撩？再说了，就跟你那个狂热书粉似的，动不动就在评论区喊‘九亿少女的梦’，不是还有人笃定他是你老板？这种剧情，现实里上演多了去了。”
蒋枣枣扶额，叹了口气，继续梳头发。
“网上的疯话你也信？那是粉丝玩梗图热闹罢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幼稚了？”
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悄然掠过一丝异样。
从郭颖家出来时天色已暗。
蒋枣枣提着裙角快步走向楼下车位。
刚拉开后座车门，抬眼就看见副驾驶上的楚慕麟。
她动作一顿，有些意外。
“你怎么也在这？”
楚慕麟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只红丝绒小盒子，转身递了过来。
“给我的？”
“嗯。”
他嗓音低沉。
蒋枣枣迟疑了一下，接过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蝴蝶吊坠。
与之前那条不同。
这条更小巧灵动，线条也更为流畅。
但它同样精致得令人屏息。
她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是他换了新款式，还是……
他已经知道了？
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
“今天又不是情人节，也不是什么纪念日，你怎么突然送这么贵的东西？这太破费了。”
“路过珠宝店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条项链，觉得它和你这条裙子很配，就顺手买了。”
他语气平淡。
她抿了抿嘴唇，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就不能说“和你配”吗？
非要扯什么礼服的颜色、款式……
真是够别扭的。
楚慕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正巧撞见她冲自己挤眉弄眼。
那模样幼稚又笨拙，却不知为何，竟让他眉眼间掠过一丝笑意。
蒋枣枣想试着自己戴上项链。
手刚伸到一半，却被礼服那宽大的袖口卡住了手腕。
她微微皱眉，动了动胳膊，却依旧无法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她还没来得及推辞，楚慕麟已经自然地接过项链，将它绕上她的脖颈。
“谢谢。”
蒋枣枣低声开口，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楚慕麟收回手，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神色如常。
楚冬邺老远就看见车子缓缓停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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