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应急灯像一只只疯狂眨动的血眼，将弥漫的烟雾染上不祥的色彩。刺鼻的烟味混合着烧焦电线的糊味，刺激着鼻腔。警报声依旧歇斯底里地嘶鸣，但走廊里的混乱似乎被后来赶到的应急小队暂时压制住了。
陈默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脚镣拖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哗啦声。后背被刀刃划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身体上的创伤，精神上的冲击更为剧烈。他刚刚从“清洁工”的刀下捡回一条命，而这场看似救了他一命的火灾，又透着太多的蹊跷。
是那个神秘的“朋友”制造的混乱吗？还是纯粹的巧合？
他被带离了特别监护区那片绝望的牢笼，穿过依旧有些混乱的走廊，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看起来像是临时指挥点的地方。这里人员更多，电话和对讲机的呼叫声此起彼伏，气氛紧张而忙碌。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过来，简单地检查并包扎了他后背的伤口，确认只是皮外伤。在这个过程中，陈默始终紧绷着神经，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L.W.的警告——“小心警察”——像紧箍咒一样套在他的头上。他不知道这些忙碌的身影中，哪些是正常的警务人员，哪些又是“暗河”渗透进来的“摆渡人”或“清洁工”。
包扎完毕，他被安置在角落一把椅子上，依旧戴着手铐脚镣，由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看守。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各异，有好奇，有审视，有冷漠，也有不易察觉的……敌意？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正是邢志远。
邢志远的脸色看起来异常阴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他的制服一丝不苟，但眼神深处却跳动着压抑的火焰。显然，今晚的突发事件，尤其是发生在看管严密的特别监护区，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甚至可能让他陷入了某种被动。
他走到陈默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陈默。”邢志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火灾发生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袭击你的人是谁？”
陈默抬起头，迎着邢志远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他知道，此刻越是示弱，死得越快。他必须利用这场混乱，将水搅浑。
“解释？”陈默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喊和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邢队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那个穿着看守制服、想要杀我灭口的人，难道不是你派来的‘清洁工’吗？”
他的话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在周围引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和吸气声！几个附近的警察都惊愕地看了过来，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邢志远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显然没料到陈默竟敢如此直接、如此公开地指控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邢志远厉声喝道，试图用气势压住场面，“注意你的言辞！污蔑警务人员是重罪！”
“污蔑？”陈默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更多的人能听到，“我是不是污蔑，查一查今晚特别监护区的监控录像不就清楚了？看看那个‘看守’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在火警响起后想要杀我，然后仓皇逃窜的！或者，邢队长你敢不敢现在就让技术科的人恢复张浩死亡现场附近那个时间段的所有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和人员？！”
他直接将张浩的死也抛了出来！这是赤裸裸的挑战！
周围的骚动更大了。张浩的“意外”死亡在内部本来就有一些微词，此刻被陈默当众提起，无疑是在邢志远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邢志远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胸口起伏，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他毕竟是老狐狸，强行压下了当场发作的冲动。他知道，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越是反应激烈，越显得心虚。
“陈默，你因为涉及多起严重案件，精神受到巨大刺激，产生被迫害妄想，我们可以理解。”邢志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但其中的冰冷寒意却更加刺骨，“但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干扰警方正常办案，甚至企图制造混乱！关于今晚的事件和你的一切指控，我们自然会彻底调查清楚！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必须接受严格看管！”
他不再给陈默说话的机会，转身对旁边一名级别较高的警官命令道：“把他带到一号审讯室！加派双倍人手看守！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等火警处理完毕，我会亲自审问！”
“是！邢队！”那名警官立刻应道，示意看守将陈默带离。
陈默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和争辩。他知道，刚才那番话就像一颗种子，已经播撒了出去。无论邢志远如何压制，怀疑的阴影已经种下。在这栋大楼里，并非所有人都是邢志远的铁板一块。
他被押解着，穿过依旧有些混乱的大厅，走向另一侧的审讯区。一路上，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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