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之面对汹涌而来的黑气和暗中逼近的杀机,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他早就料到不会如此顺利。
他猛地将手中的桃木剑插在法坛中央,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咒语一变,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怨灵显形!”
他暗中将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混合着对脑海中那张脸的极致厌恶与愤怒,如同利箭般射向荷花池!
轰!
池中黑气爆散,一个模糊的、身着白衣、浑身湿透、长发遮面的女子虚影在池面上空一闪而逝,发出了一声尖锐至极、饱含痛苦与怨恨的嘶鸣!——那是白姨娘残留的怨念被强行激发!
阴云低垂,仿佛苍穹也不堪重负,要将这污秽的贺府彻底压垮。荷花池畔,法坛之上,祁淮之素白的身影在压抑的天光下,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当那扭曲、狰狞、由无尽怨气与痛苦凝聚而成的灵体,伴随着刺骨的阴风和令人牙酸的尖啸,自翻涌的池水中冲天而起时,所有的伪装与假面,都在这一刻被狠狠撕碎!
贺兰霄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光风霁月的从容,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裂痕,继而彻底崩塌。
他俊美的脸庞扭曲,瞳孔因极致的厌恶和某种蓝图被彻底玷污的狂怒而急剧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丑陋不堪、散发着秽恶气息的怨灵,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不……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变得怪异而扭曲,几乎是失控地低吼出来。
“她……她竟变成了如此秽物!” 他猛地转向凉亭外严阵以待的心腹,眼中杀机毕露,再无半分情意可言,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用与毁灭。
“那这些容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容器】!
这个词,如同裹挟着冰碴的惊雷,狠狠劈入祁淮之以及所有清醒玩家的脑海!一直以来笼罩在迷雾中的真相,被这两个字瞬间照亮!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身份各异的“大夫人候选人”?
为什么会有扭曲认知的木牌?
贺老夫人那看似荒诞的“金蝉脱壳”之计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一切都有了残酷而清晰的答案——他们这些“候选人”,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用来承载特定魂魄的容器!
几乎就在贺兰霄那声“灭口”落下的瞬间,端坐于凉亭内的贺老夫人,那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丝伪善也彻底消失,只剩下鹰隼般的阴冷与决绝。她枯瘦如鸡爪的手指猛地一弹!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假山后、树影间、甚至湿润的泥土中破土而出!它们眼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直与滞涩,却又奇快无比,带着浓烈的尸臭与阴邪之气。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悍不畏死地朝着法坛之上的祁淮之,以及他身旁不远处的海棠、苇绡、辛夷扑杀而来!——正是贺老夫人以邪术炼制的死士傀儡!
“就是现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棠的厉喝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清亮而充满力量!她脸上那伪装出的惊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符箓大家特有的冷静与锐利。
与她同时,苇绡和辛夷也眼神一变,之前的惶恐无助烟消云散,身形微动,已然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她们的清醒并非侥幸。 在这三天名为“筹备”驱邪大典,实则暗度陈仓的行动中,红点阵营早已掌握了颠覆性的真相——
苇绡凭借其神乎其技的潜行与探查能力,多次冒险潜入那被刻意遗忘的贺老爷院落。
他亲眼所见,那位据说强纳了白芷的贺老爷,早已瘫痪在床,形容枯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连最基本的生理都无法自理,分明是一具仅存一口气的活尸!
而那位传说中备受宠爱、却从未露面的贺二公子,竟也被变相囚禁在同一院内“侍疾”,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却皆如笼中困兽,毫无自由与权势可言!
这样的两个人,身上或许缠绕着贺府过往的恩怨因果,但绝对不可能是策划当前这一切、操控木牌污染、意图换魂的幕后黑手!
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击碎了红点组木牌上那偏执的“坚信贺老爷是黑手”的认知枷锁。
污染褪去,神智重归清明!
但他们深知打草惊蛇的后果,默契地选择了继续伪装,甚至海棠还假借“研究驱邪符咒”之名,瞒天过海,利用有限的材料,呕心沥血绘制出了真正蕴含灵光的强大符箓,秘密交给了祁淮之。
这一切,只为了在此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面对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死士傀儡,祁淮之动了!
他猛地一把扯下身上那件宽大、累赘、故作高深的素白道袍,随手掷于脚下!道袍之下,是一身早已穿戴整齐的利落黑色劲装,紧紧包裹着他挺拔而蕴藏着爆发力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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