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的京城,秋意更浓,紫禁城的琉璃瓦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泛着冷寂的光。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弘历端坐于御案后,手中捏着一封从边关快马递回的密信,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信纸边缘,目光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
殿内只有李玉侍立在侧,大气不敢出。良久,弘历缓缓放下密信,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氏王爷李尹,染疾暴毙于归途。传朕的旨意,令太医院院判齐汝,即刻前往景阳宫,务必全力医治嘉妃,不得有半分懈怠。”
“奴才遵旨。”李玉躬身应道,心中却明镜似的——这哪里是让齐汝治病,分明是帝王的催命符。李尹一死,金玉妍便没了最后的利用价值,留着她只会徒增隐患,这“全力医治”四个字,便是赐死的暗语。
消息很快传到了进忠耳中,他正候在偏殿,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伺候皇上多年,最是明白帝王心思,李尹一死,金玉妍的死期便到了。这景阳宫的禁足,终究是熬到了头,只是这结局,早已注定是死路一条。进忠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快步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务必将皇上的“旨意”精准传达。
此时的景阳宫,依旧是华美却寂寥的模样。正殿内,锦帐低垂,绣着百鸟朝凤的帷幔被拉得严严实实,只留几缕微弱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映着床榻上枯槁的身影。金玉妍身着素色旗装,侧卧在床,连日来的郁结与绝望让她缠绵病榻,日日昏睡,偶尔清醒片刻,也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不言不语,整个人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面色惨白如纸。
殿门被轻轻推开,闵恩静身着一袭浅碧色宫装,缓步走了进来,裙摆扫过地面,带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到床榻边,目光落在金玉妍身上,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嘉妃娘娘,今日看着精神好多了,竟难得清醒着。”她语气轻柔,像是真心关切,“嫔妾这儿有个消息,想着娘娘听了,或许心结能解,身子也能跟着好些。”
金玉妍缓缓转过头,目光涣散地落在闵恩静脸上,嘴唇动了动,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想说什么?”
闵恩静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她俯下身,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金玉妍耳中:“听说,玉氏王爷李尹,在返回玉氏的途中,突然得了恶疾,上吐下泻,腹痛如绞,没过半日,便已经暴毙了。”
“你说……什么?”金玉妍的眼睛猛地瞪大,空洞的眼神瞬间有了焦点,满是难以置信,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嘶哑地追问,“你……你再说一遍?”
闵恩静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甚至带着一丝快意,她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地重复道:“玉氏王爷李尹,已经死了!死在了回玉氏的路上,尸骨怕是都凉透了!”
“不……不可能!”金玉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她猛地摇头,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歪,便直直地倒在了床榻上,双眼紧闭,没了声息。
闵恩静见状,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转身对着殿外高声喊道:“智贤!快!派人去请太医!就说嘉妃娘娘病重,快不行了!”
殿外的宫女智贤闻言,连忙应声跑去。闵恩静又回头看了一眼晕倒的金玉妍,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冷光,随即转身退出了正殿,守在门口,脸上适时地挂上了悲伤的神色,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齐汝便提着药箱,神色凝重地赶来。他刚到殿门口,闵恩静便立刻迎了上去,声音带着哭腔,语气急切:“齐太医,您可算来了!嘉妃娘娘方才听闻一个噩耗,情绪激动之下便晕了过去,您快进去瞧瞧,她会不会有事啊?”
齐汝微微颔首,神色依旧肃穆,他自然知道皇上的真实意图,也清楚这景阳宫的水有多深。“娘娘放心,微臣即刻诊治。”说罢,他快步走进正殿,关上了殿门。
殿内,金玉妍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齐汝走到床榻边,搭上她的手腕,指尖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要断绝的脉象。他神色平静,指尖细细探查,片刻后,便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一丝了然。
齐汝整理好药箱,缓缓走出正殿。闵恩静立刻上前,眼眶红红地追问:“齐太医,嘉妃娘娘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齐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嘉妃娘娘本就心绪郁结,体虚至极,如今又急火攻心,气血逆行,脉象微弱,怕是……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什么?”闵恩静身子一晃,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捂住嘴,声音哽咽,“怎么会这样?嘉妃姐姐一生要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姐姐若是去了,嫔妾在这深宫中,又该如何是好啊!”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与金玉妍姐妹情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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