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王”号的汽笛,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嘶鸣,如同宣告着一场盛大葬礼的开幕。巨大的船身缓缓驶离维多利亚港那璀璨的灯火,如同一个吞噬了光明的钢铁巨兽,一头扎进了公海那无边无际的、墨汁般的黑暗之中。
顶层宴会厅的浮华与喧嚣,仿佛被这片深邃的夜色彻底隔绝。当林轩和清禾再次回到那间,由“不语”楼早已安排好的豪华海景套房时,空气中,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厚重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空调系统运转时,那单调而低沉的嗡鸣,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林轩没有开灯。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如同礁石般沉默。窗外,是纯粹的、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偶尔有惨白的海浪,在船身探照灯的短暂照射下,翻滚出令人心悸的泡沫,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夜色无情吞噬。这种景象,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独自漂浮于无尽虚无之中的错觉。巨大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试图渗透每一个毛孔。
他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深呼吸,都会牵动着脊椎裂痕处,那如同针扎般的刺痛。他那看似平静的脸色之下,是强行压抑着的、深入骨髓的虚弱。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和“神瞳”这双“眼睛”,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但武器尽失的猎人,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直觉和经验,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黑暗森林里摸索前行。
清禾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那略显单薄,却又,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的状态,并不好。那份,看似平静之下的疲惫与伤痛,如同隐藏在冰山之下的巨大阴影,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疼。她无法想象是何等惨烈的战斗,才将这个不久前还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伤到如此地步。
“‘不语’楼的消息,确认无误。”清禾打破了这片沉寂,她已经换下那身华丽的晚礼服,穿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那张温婉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拍卖规则已更改,最终归属……胜者为王。”
她走到林轩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窗外那片,如同深渊般的黑暗,声音,压得极低。
“所谓的‘胜者’,并非是指,财力最雄厚的人。‘不语’楼在船上的眼线,刚刚传来消息。而是指……能在那场拍卖会上,活到最后的人。”
林轩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
活到最后?
这已经不是拍卖会了。
这是一场,以“归墟”残片为最终奖品的……血腥角斗!一场被精心包装的、无法无天的杀戮盛宴!
“看来,‘洪义’社和那位‘南洋赌王’,胃口不小啊。”林轩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他们,这是想借着这块‘烫手山芋’,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一网打尽?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想独吞?”
“很有可能。”清禾点了点头,语气愈发沉重,“根据眼线回报,船上的安保力量,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强得多。除了明面上的‘黑水’佣兵和洪义社的三百精锐,至少还有五位,气息极其恐怖的神秘高手,隐藏在船员之中,身份不明。而且……”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
“船舱的底层,似乎,被改造过。有人……不止一次,在深夜听到过,从负三层以下传来的……惨叫声。还有……很浓的血腥味。像是……屠宰场。”
林轩,沉默了。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心脏,沉稳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提醒他,他还活着,还必须战斗下去。隔着衣物,他能感觉到,那截冰凉的“建木之种”,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暖意。这点暖意,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是他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属于“超凡”的力量余烬。
他尝试着,去调动那种,能让枯木逢春的“青帝”之力。
如同预料中一样,那股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毫无反应。它似乎,并不屑于,回应他此刻这充满“目的性”的召唤。
“妈的……”林轩在心中,低低地骂了一句。这种,空有宝山而不得入的感觉,让他无比憋屈。
“拍卖会的具体入口,查到了吗?”林轩压下心中的烦躁,问道。这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暂时还没有。”清禾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深海龙宫’赌场,位于邮轮水线以下的负三层。据说,那里,原本是船只巨大的压载水舱,被‘跛豪’,斥巨资,秘密改造而成,如同一个水下迷宫。入口,极其隐秘,采取的是邀请制,只有,持有那种特殊‘筹码’的顶级贵宾,才会被,专人引导进入。”
“而这种‘筹码’,根据目前的消息,只发放给了不到十方势力。南洋降头师联盟、黄泉组织、罗斯柴尔德家族……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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