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转十五度,三步后右转。”张起灵的声音在错综复杂的镜像迷宫中清晰地传来,他的指令简短而绝对准确。他依靠的似乎是空气极其细微的流动差异、镜面上几乎无法分辨的磨损刮痕、甚至是脚下地面尘埃分布的些微不同来辨别真实路径。
“明白。”吴邪紧跟其后,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寻找着这个镜阵设计的逻辑,“这些镜子的角度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制造视觉死角和无限回廊。但我们走过的路,空气流通性在变好,说明我们在接近出口或者更大的空间。”
“没错。”解雨臣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他也在仔细观察,“注意镜面接缝处的阴影,真实的通道接缝阴影更深更实,而镜像造成的假通道阴影往往虚浮一些。还有,我们自己的倒影,在真通道附近的镜子里,动作延迟似乎稍短一些?”
“延迟短是因为光线反射路径更直接!”吴邪立刻反应过来,“花儿爷你观察太细了!”
“哎哟我的两位爷,您二位就别现场教学了!”胖子哭丧着脸,几乎是小步挪动着,生怕一步踏错就撞个鼻青脸肿,“胖爷我现在看谁都像三头六臂,看路都重影!瞎子,你眼神好,你倒是给看看啊!”
黑瞎子靠在一面镜子上稍歇,喘了口气,苦笑道:“胖爷,您就别寒碜我了。我现在看东西都带彩虹边儿,这满世界的镜子对我可是太不友好了。”他虽然这么说,但目光依旧努力地聚焦,试图分辨,“不过……哑巴走的路线,好像都在避开那些镶嵌了黑色蛇纹边框的镜子?那些镜子看起来更邪乎点。”
“有道理!”吴邪立刻注意到这个细节,“那些黑边镜子的成像扭曲得更厉害!小哥,是不是这样?”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证实了黑瞎子的观察,“那些是核心镜,干扰最强。”
“得,那还等啥?”胖子来了精神,举起工兵铲,“既然知道哪些是坏镜子,咱给它砸了不就完了?开出一条康庄大道!”
“可以试试。”解雨臣表示同意,“但不要乱砸,找准关键节点。破坏太多可能引起不可预知的变化。”
“瞧好吧您嘞!”胖子得到首肯,看准一面挡在疑似正确路径上的、有着黑色蛇纹边框的巨大青铜镜,抡起工兵铲就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在迷宫中回荡!镜面剧烈震动,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里面的影像瞬间破碎扭曲!
“嘿!有效果!”胖子感觉前方那令人晕眩的重复影像似乎减弱了一点。
“小心点!别引发陷阱!”吴提醒道。
黑瞎子也抽出匕首,用刀柄狠狠敲击另一面黑边镜的角落,他的动作因为伤臂而有些变形,但力度依旧精准:“妈的……这玩意……还挺结实……”
咔嚓!又一面镜子被破坏。
张起灵并没有阻止他们,反而根据他们破坏后露出的短暂真实景象,更快地修正着前进路线。“这边。”他指引着方向。
五人一边艰难地辨别方向,一边小心翼翼地破坏着那些干扰性最强的镜面,如同在做一个精密又危险的手术。碎裂的青铜镜片散落一地,映照出更多破碎扭曲的人脸和环境。
“前面好像宽敞了!”吴邪忽然喊道。在破坏了几面关键镜子后,前方不再是无尽的镜像回廊,隐约可见一个正常的、没有镜子的拱门出口!
“加把劲!就快出去了!”胖子兴奋起来,动作也更大了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这片镜宫迷阵的瞬间,异变再生!
或许是连续的破坏触动了某个平衡机关,整个镜像迷宫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所有剩余的、完好的青铜镜面都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镜中的影像以更快的速度晃动、扭曲,甚至开始出现完全不属于他们五人的、模糊诡异的黑影!
“不好!快走!”张起灵厉声喝道,不再保留体力,速度骤然加快!
五人顾不上其他,朝着那唯一的出口发足狂奔!身后,是无数面震颤的、发出嗡鸣的、映照着无数破碎诡异影像的青铜镜,仿佛一个即将崩溃的、光怪陆离的噩梦世界。
终于,他们一头冲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绝望的镜宫,踉跄着跌入一条相对正常、只有粗糙石壁的甬道。
回头望去,那个由无数青铜镜构成的迷阵入口,如同一个巨大而不稳定的光斑,依旧在嗡嗡作响,镜光乱闪,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被释放出来。
五人瘫倒在甬道里,心脏狂跳,大汗淋漓,连胖子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刚才那段路程,对精神力的消耗甚至超过了之前的战斗。
“妈的……这鬼地方……真是一环扣一环……”黑瞎子靠着石壁滑坐下去,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伤处估计又疼了起来。
吴邪也心有余悸,看着那依旧不稳定的镜宫入口:“幸好出来了……这僰侯国,到底还有多少这种鬼东西……”
解雨臣平复着呼吸,目光却看向甬道深处:“镜宫是屏障,后面守护的东西,恐怕才是真正的核心。”
短暂的休息后,他们必须继续向前。穿过镜宫迷阵,他们离真相似乎又近了一步,但前方的黑暗,却仿佛更加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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