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带着张起灵穿过堂屋,走向里间自己的卧室。脚下的老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吴邪能感觉到身后张起灵沉默的存在感,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亦步亦趋。他的心跳莫名有些快,不是因为紧张,更像是一种……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情绪。
明明人已经接回来了,可有些东西,似乎还停留在那漫长的十年里,需要一点点重新拾起。
卧室里比外间更乱一些,换洗的衣物和一些零碎物品堆在床头。吴邪径直走到靠墙的一个老式樟木箱子前,蹲下身。
他没有回头看张起灵,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摸到箱侧一个不起眼的暗格,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他掀开箱盖,里面是几件叠放整齐的旧衣。他将衣服小心拿出,露出箱底。手指在箱底边缘摸索了几下,又是极轻微的一声机括响动,一块隔板被他轻轻抬起。
隔板下,一个狭长的、样式古朴的黑木盒子静静躺在那里。盒子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冷肃感。
吴邪没有立刻去拿盒子,而是维持着蹲姿,微微侧过头,目光低垂,声音尽量放得平稳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什么……小哥。”
张起灵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深邃。
吴邪顿了顿,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前阵子,不是最后收拾‘它’那些烂摊子嘛……碰到一伙人,在雨林那边倒腾东西。动静闹得有点大,我过去看看。”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黑木盒子,动作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碰巧……撞见他们在分赃。里头……有这个。”
他的手指扣住盒盖,缓缓将其打开。
盒内衬着深色的丝绒。一柄古朴沉重的长刀,静卧其中。刀鞘漆黑,暗哑无光,却透着一种历经无数岁月的苍凉与杀伐之气。刀柄缠绕着密实的暗色丝线,适合牢牢握持。即使静静地躺在那里,也仿佛有无形的寒气弥漫开来,让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黑金古刀。
吴邪没有去看刀,他的视线落在盒子内的丝绒上,语气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份刻意营造的轻描淡写:“我看着……还挺眼熟的。想着是你的东西,丢了怪可惜的。就……顺手带回来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张起灵,嘴角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却显得有些僵硬:“物归原主。你看看,是不是原来那把?没给你弄坏吧?”
话说完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张起灵的目光,早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就牢牢锁在了那柄刀上。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吴邪清晰地看到,他那双万年寒潭般沉静的眸子,极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细细描摹过刀鞘的每一寸,仿佛在确认一位离散多年的老友。
空气仿佛凝固了。吴邪甚至能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他预想过张起灵的各种反应,平静地接过,或者说声“谢谢”,或者干脆毫无反应。但他没想到的是——
张起灵的视线,缓缓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从黑金古刀上移开,抬起,落在了吴邪的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平时的空茫或淡漠,而是极其专注,带着一种几乎要穿透皮囊的审视。吴邪脸上的那点勉强笑意瞬间僵住,消失无踪。他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想避开视线。
紧接着,张起灵动了。
他不是去拿刀,而是向前迈了一步。
仅仅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吴邪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带来的微凉气息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蹲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仰头看着张起灵,更显得被动。
“小……哥?”吴邪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他想站起来,摆脱这种被居高临下注视的窘迫。
然而,张起灵的动作更快。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却不是伸向盒中的刀,而是径直朝着吴邪的脖子而来!
吴邪头皮一炸,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向后躲闪。可他的肩膀瞬间被张起灵另一只手掌看似随意地按住。那手掌的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铁钳,轻易就定住了他所有退避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
吴邪:“……” 他彻底僵住了,心里一阵无语。妈的,就知道!练了十年,在这人面前还是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一只手就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真他妈没面子!
冰冷的指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触到了他颈侧的皮肤。
吴邪猛地一个激灵,全身肌肉都绷紧了。那触感并不用力,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却让他从脊椎骨窜起一股战栗。
“小……小哥?”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结巴和慌乱,“你……干嘛?”
张起灵依旧沉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盯着指尖触碰的地方——那道横亘在吴邪脖子上的、颜色还略显深粉的新鲜疤痕。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沿着疤痕的走向移动,仿佛在丈量,在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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