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对电子设备的热情,在经历了注册账号的折磨和整整一天零订单的打击后,迅速消退。那台崭新的平板电脑最终被他用来垫泡面桶——因为尺寸刚刚好。喜来眠的线上业务,尚未开始,便已半瘫痪。
倒是黑瞎子,似乎真把这儿当成了根据地,每天不是骑着那辆噪音巨大的摩托车在附近山里乱窜,就是试图向胖子推销他的“老年养生套餐”,包括但不限于用眼神逼退蚊子(失败)、用二胡驱散乌云(差点引来真雷劈)以及教我们如何通过观察云彩预测隔壁老王什么时候出门(纯属瞎猜)。
小花对此的评价是:“精神病人思维广。”然后继续淡定地喝他的咖啡,偶尔用卫星电话处理一下外面世界里那些估计数额能吓死胖子的生意。
小哥依旧是那个定海神针,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待着,或者做一些修补、打扫、清洗之类的琐事,仿佛周遭的闹剧都与他无关。只有黑瞎子玩得太过火时,他会投去淡淡的一瞥,通常能让黑瞎子收敛几分。
雨村的清晨总是带着浓重的水汽,白茫茫的雾霭如同柔软的绸带,缠绕在山腰和林间,阳光费力地穿透下来,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空气清冷又湿润,吸进肺里,带着一股草木特有的甘洌。
我起了个大早,想着把院子里被露水打湿的桌椅擦干。刚拎着水桶出来,就看见小哥已经在了。他站在院门附近,目光投向远处雾气缭绕的竹林小路,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姿态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怎么了?”我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雾,什么也没有。
小哥微微摇了下头,没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便转身去拿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我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日常警戒。小哥的警惕性一向是满格的,可能只是听到了什么野猫野狗的动静。
然而,吃过早饭,这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
胖子正撅着屁股在菜地里给他的“宝贝葱苗”浇水,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我坐在柜台后盘账,小花靠在窗边用笔记本看报表,黑瞎子不见踪影,估计又出去“云游”了。小哥则在修理一把有点松动的椅子。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似乎瞥到院墙外的竹林边,有个影子极快地闪了一下。
我猛地抬头望去,竹影婆娑,雾气未散,什么都没有。
“错觉?”我嘀咕了一句,继续低头算账。
过了一会儿,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更明显些,仿佛有一道视线,小心翼翼地、却又执着地黏在我们这个院子里,主要是……黏在小哥身上。
我再次抬头,这次动作更慢,更隐蔽。果然,在几十米外的一簇茂密凤尾竹后面,似乎藏着个人影,探头探脑的,一发现我看过去,立刻缩了回去。
我心里一紧。这鬼鬼祟祟的,不像村民,更不像游客。难道真有什么麻烦找上门了?以前的事儿还没彻底了清?我下意识地看向小哥。
小哥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修理着椅子腿,锤子敲击榫头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但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他对这种窥探的敏感度比我高得多。他只是不动声色。
我又看向小花。小花也若有所觉,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指,目光从屏幕移开,若有所思地看向院外,嘴角那抹惯常的笑意淡了下去,带上了一点审视的意味。
只有胖子还毫无知觉,一边浇水一边对着他的葱苗念叨:“快快长啊宝贝儿,长了给胖爷我炒鸡蛋吃……”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打草惊蛇。我假装起身去屋里拿东西,实际上是从侧面的窗户悄悄观察那个方向。
那个人影似乎换了个位置,躲到了一棵更粗壮的毛竹后面,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探出小半个脑袋,手里好像还拿着个什么东西,像是个……望远镜?
还是个装备挺齐全的窥探者?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架势,不像是有恶意的仇家,倒像是……狗仔队?可小哥也不是明星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持续不断。院子里的人各怀心思,表面却维持着平静。胖子终于浇完了水,伸着懒腰往回走:“哎呦喂,可累死胖爷我了……嗯?你们干嘛呢?表情这么严肃?”
他也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了。
就在这时,也许是蹲得太久腿麻了,也许是看得太投入,竹丛后面那个人突然发出了“哎呀”一声轻微的惊呼,接着是窸窣窣一阵乱响,像是没站稳摔倒了。
这下彻底暴露了。
“谁?!”胖子反应极快,大吼一声,顺手就抄起了靠在墙边的锄头,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那速度,根本不像个刚喊完累的胖子,“鬼鬼祟祟的!敢偷看你胖爷?!站住!”
我也赶紧跟着跑出去。小花合上笔记本,慢悠悠地站起身。连小哥也放下了手里的锤子,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方向。
胖子动作迅猛,几步就冲到了那丛竹子后,然后就听他一声断喝:“好小子!逮住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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