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暑气被又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浇熄了几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瓦片上,汇聚成水流从屋檐哗啦啦地淌下,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水汽,温度降了下来,反倒比闷热时舒服些。
我们几个窝在前厅,胖子在研究他那本快被翻烂的菜谱,试图找出一道“既能体现厨艺又不会引发火灾”的夏日新品。我对着我的新本子继续绞尽脑汁,试图用隐晦的笔法描述一次地下的遭遇,写得磕磕绊绊。小哥坐在门口,看着廊外的雨幕,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什么。刘丧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花瓶——自从上次被胖子批评“眼里没活”后,他干得更勤快了。
雨声中,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SUV,碾着泥泞的土路,艰难地停在了喜来眠院门外。这穷乡僻壤,能开这种车来的,多半是迷路的或者……
车门打开,一把黑伞先伸了出来,接着下来一个穿着考究西装、但面色焦急的中年男人。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喜来眠”的招牌,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加紧张,快步踩着积水走了过来。
胖子抬起头,职业病发作,立刻换上营业笑容:“老板,住店啊?这天气赶路可不容易!”
那男人收了伞,站在廊下,却顾不上掸身上的水汽,目光急切地在我们几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请……请问,是吴……吴先生吗?”
我愣了一下,放下笔,站起身:“我是姓吴。您是?”
男人脸上立刻露出一种混合着激动和焦虑的神情,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吴先生,冒昧打扰!是……是坎肩先生给我的地址,说如果遇到……遇到‘不干净’的麻烦,可以来找您看看……”
坎肩?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以前和三叔盘口有些关系的一个伙计,手脚利落,人也还算可靠。但他怎么会把我的地址给外人?还“不干净”的麻烦?
胖子的笑容收敛了,和小哥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哥不知何时已经转回了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带着惯常的审视。
我心里迅速盘算着。坎肩知道我们在这,但应该清楚我们早就金盆洗手了。他能把这人引过来,说明这“麻烦”可能不是寻常事,而且这人或许值得一见。
“进来说吧。”我侧身让他进来,“坎肩还好吗?”
“还好,还好。”男人连声道,跟着我走进来,显得有些拘谨,眼神不住地打量这简陋的环境,似乎很难把这里和他想象中的“高人”联系起来。
胖子给他倒了杯热水。男人接过,道了谢,却没喝,双手捧着杯子,像是汲取一点温暖。
“我姓赵,赵建国。”他自我介绍,“做点建材生意。唉,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打扰您几位……”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原来是他老家翻修祖宅,动土的时候从地基底下挖出来个古怪的铜匣子,锈迹斑斑,上面还刻着些看不懂的符文。当时请的工人觉得晦气,没人敢乱动,就放在一边。结果从那天起,家里就怪事不断。先是老爷子无故病倒,医院查不出毛病,就是浑身发冷说胡话;然后是家里养的狗半夜对着空处狂吠;最近连他自个儿都开始失眠多梦,心神不宁。他也找过所谓的“大师”去看,钱花了不少,符水喝了几碗,屁用没有。最后是通过层层关系,拐弯抹角地求到了坎肩那里,坎肩才给了他这个地址。
“……那铜匣子,我看着就邪门!”赵建国脸上带着后怕,“不敢放在家里,现在锁在我车后备箱。吴先生,您几位看看,能不能……给想个法子处理掉?价钱好商量!”
我和胖子听完,面面相觑。这剧情,听着也太像江湖骗子上门忽悠的套路了。要搁以前,胖子估计已经开始报价了。
但现在……
我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确实一脸晦气、眼带血丝的中年男人,心里叹了口气。坎肩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万一真是什么地底下带出来的阴晦东西,普通人处理不了,也确实是个隐患。
“东西呢?拿来看看。”我开口。
赵建国如蒙大赦,赶紧跑回车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方匣子回来了。放在桌子上,解开红布。
果然是一个巴掌大的铜匣,绿锈斑斑,盖子上刻着些扭曲的字符,透着一股子陈腐阴冷的气息。看不出年代,但感觉不是近现代的东西。
胖子凑过去,想伸手摸,又缩了回来,嘀咕道:“这玩意儿……看着是不太吉利哈。”
小哥的目光也落在铜匣上,他看得更仔细,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深浅。
“咋整?”胖子看我,“要不……找个地方埋回去?或者……用黑驴蹄子泡水浇浇?”他开始出馊主意。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都是对付粽子的,对这明显是阴秽气息凝聚的物件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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