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薄雾尚未散尽,一架经过特殊改装、适合山区飞行的直升机,将吴邪一行人投送至秦岭山脉外围最后一个还能勉强起降的临时补给点。巨大的螺旋桨噪音惊起了林中的飞鸟,旋即便被无边的寂静吞没。
真正的旅程,从现在开始,才需要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
脚下是厚厚的腐殖质层,柔软而湿滑,散发出泥土和植物腐烂的独特气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顽强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布满苔藓和地衣的地面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空气潮湿而凝重,混合着各种草木的清香和隐约的瘴气,吸入肺里带着一股凉意。
张起灵无声地走在最前方,他那身蓝色的连帽衫在幽暗的林中几乎融为一色。他几乎不需要查看指南针或帛书地图,仿佛体内自带某种精准的导航系统,总能选择出最省力、最安全的路径。
他的脚步轻盈得不可思议,踩在枯枝落叶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林中的幽灵。偶尔,他会突然停下,抬起手,众人便立刻静止,屏息凝神。
有时是为了避开一条盘踞在树枝上、颜色与环境完美融合的毒蛇;有时是前方有不易察觉的断崖或沼泽;有时,则没有任何明显原因,他只是静静地站立片刻,似乎在感知着空气中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细微波动,然后才再次迈步。
吴邪紧跟在他身后,努力辨认着周围的地形特征,不时对照着手中平板电脑上扫描放大的帛书地图和解雨臣提供的卫星图。
他的眉头紧锁,这里的实际地形远比地图上描绘的更加复杂和险恶。“地图标注的几个参照物,比如那座形似卧牛的山脊和这条干涸的古河道,大致对得上。但细节差太多了,千百年的地质变动和植被覆盖,让路难走了十倍不止。”
“妈的,这鬼地方,胖爷我这身神膘都快被榨出油了!”王胖子喘着粗气,一边费力地拨开几乎有人高的蕨类植物,一边抱怨。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时用工兵铲劈砍掉过于碍事的藤蔓,为后面的人开路。他的背包最沉,除了个人装备,还塞了不少他认为“关键时刻能救命”的零碎。
解雨臣走在队伍中段,状态保持得最好。他呼吸平稳,步伐稳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不仅注意脚下,更留意着树冠层和岩石后方可能存在的窥视。
他手中拿着一个高精度的环境检测仪,实时监测着空气质量、湿度、以及是否存在异常化学成分或生物信号。“空气中的含氧量变化剧烈,某些区域有微量不明惰性气体,大家注意调节呼吸,感觉不适立刻说。”
黑瞎子殿后,他依旧戴着那副墨镜,嘴里叼着根草茎,姿态看似悠闲,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队伍后方最可靠的屏障。
他的耳朵偶尔会轻微转动,捕捉着林间一切不和谐的声响。“有意思,”他忽然低声笑道,“这林子太‘干净’了,除了咱们,连声鸟叫虫鸣都少得可怜。要么是快到饭点了都睡觉,要么……就是有什么让它们不敢吱声的东西在附近。”
连续数小时的艰难跋涉,对每个人的体力都是严峻考验。地势起伏越来越大,经常需要徒手攀爬湿滑的岩壁,或是借助绳索下降至深涧。汗水浸透了衣服,又被林间的阴冷潮气沁得冰凉。
接近黄昏时分,在翻越一道异常陡峭的山梁后,前方领路的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
他目光沉静地望向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空地上,散落着几顶橄榄绿色的帐篷。但它们的状态显然不是正常的营地——帐篷布被撕裂,支架扭曲倒塌,其中一顶甚至被整个掀翻。一些塑料整理箱、折叠桌椅、勘探工具散落得到处都是,上面覆盖着落叶和泥污。
“是考古队的大本营!”吴邪心中一紧,立刻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众人迅速散开,警惕地接近营地。
眼前的景象只能用狼藉来形容。绝非简单的遗弃,更像是经历了某种激烈的冲突或袭击。
帐篷的撕裂口子不像是野兽所为,更接近利刃或巨大的力量强行撕扯造成的。地面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以及一些已经变得暗沉、难以分辨的喷溅状污渍。
没有尸体,没有重伤员,甚至没有大量血迹,但那种匆忙、慌乱甚至惊恐的氛围,却凝固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打斗痕迹很明显,但奇怪的是,没留下太多血迹。”解雨臣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暗色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不是人血。更像是……某种混合了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浆液。”
“装备和补给被翻动过,值钱的精密仪器和卫星电话不见了,但一些个人物品和食物散落得到处都是。”吴邪检查着散落的物品,“他们走得很急,或者说,是被迫迅速离开。”
王胖子在一顶半塌的帐篷角落,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帆布笔记本,封面沾满了泥点。他小心地捡起来,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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