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办公室那场不了了之的“约谈”,以及黑瞎子近乎明目张胆的维护,如同两块投入解雨臣心湖的石头,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实验楼坍塌时吴邪那异常冷静的指挥和那个黑衣女子非人般的力量,又给了他新的冲击。
他不是王胖子,情感用事,容易被表象左右。他是解雨臣,习惯掌控,信奉逻辑与证据。
当一连串的“异常”和“矛盾”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便无法再简单地用“吴邪变了”或者“吴悠可怜”来解释眼前的一切。
有些东西,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似乎正以一种他无法完全掌控的方式,悄然蔓延。
他需要答案。不是流言,不是情绪,而是确凿的、能够支撑他做出正确判断的证据。
夜色深沉,解家大宅的书房里却灯火通明。解雨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但他并没有看,而是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带着些许依赖和关切的女声——霍秀秀。
“雨臣哥哥,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点……奇怪。”霍秀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困惑。
“怎么说?”解雨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是关于那个吴悠回吴家之前的经历。”霍秀秀说道,“我动用了家里的一些关系,按照他档案上记载的,去他以前生活过的城市、就读的学校、甚至是户籍所在的街道社区都侧面了解了一下。”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表面上,一切都很正常。单亲家庭,母亲早逝,由外婆带大,家境普通,学习成绩中上,性格内向……所有能查到的官方记录和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指向这个结果。”
“但是呢?”解雨臣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转折。
“但是,太干净了,雨臣哥哥。”霍秀秀的语气变得肯定起来,“干净得……有点假。”
“具体点。”
“首先是时间线。”霍秀秀显然做了充分准备,条理清晰地说道,“他档案上显示,他在来杭城前三个月,因为外婆病重,办理了休学,回老家照顾老人,直到外婆去世后才被吴二白叔接回来。这个时间点是吻合的。”
“问题在于这三个月期间,以及更早之前的一些细节。”霍秀秀继续道,“我找人去他当时休学居住的那个小镇核实过。根据邻居和一些店铺老板模糊的回忆,那段时间,确实有个符合吴悠外貌描述的年轻人在家照顾老人,但出现的频率……很低。而且,几乎没有人对他有更深入的印象,比如他喜欢什么,平时做什么,和谁交往……就像个透明的影子。”
“一个在小镇生活了几个月的人,留下的印象却如此淡薄?”解雨臣眉头微蹙。
“是的。更奇怪的是,”霍秀秀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神秘感,“我尝试追溯他更早的求学经历。他初中是在邻市一所普通中学读的,我找到了几位他当时的老师。其中一位退休多年的老班主任,对我派去的人回忆说,他印象里的吴悠,是个很安静、但眼神里带着点倔强和早熟的孩子,和现在这副……嗯,柔弱的样子,感觉上不太一样。”
“感觉?”解雨臣追问。
“那位老班主任说,他也说不清具体哪里不一样,就是一种直觉。他还提到一件小事,说初三有一次校运会,吴悠报名参加了三千米长跑,当时他发着低烧,老师劝他放弃,他死活不肯,最后硬是跑完了全程,虽然成绩垫底,但跑到终点就晕倒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因为吴悠醒来后请求老师不要声张。”霍秀秀叙述着,“一个发着烧也要坚持跑完三千米的人,骨子里应该是有股韧劲和倔强的。但这和他回到吴家后表现出来的……那种风吹就倒的脆弱感,反差有点大。”
解雨臣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性格的反差,可以用经历变故来解释,但……
“还有更直接的问题吗?”解雨臣问道,他需要更硬的证据。
“有。”霍秀秀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是关于他母亲的。档案上只写了她母亲早逝,但没有具体时间和原因。我让人查了户籍系统和当时的医疗记录,发现他母亲的死亡证明开具时间,和他办理休学回老家的时间,几乎重叠。”
“这能说明什么?”解雨臣眼神一凛。
“时间重叠本身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巧合。”霍秀秀解释道,“但诡异的是,我派去的人试图查找他母亲更早的就医记录或者工作信息时,发现关于他母亲的信息,在他回到吴家之前的那段时间,似乎被人为地……清理过。留下的都是一些最基本、无法深究的东西。就像是……有人刻意制造了一段‘过去’,只保留了必要的框架,填充了一些模糊的细节,但经不起仔细推敲。”
“人为清理?”解雨臣的声音沉了下去。能做到这一点,并且有意为之的,能量绝对不小。是为了掩盖什么?吴悠的过去,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是……吴二白为了保护这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子,动用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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