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光阴,在风尘仆仆的赶路与小心翼翼的规避中悄然流逝。林玄并未全力飞遁,那样过于招摇,也容易错过沿途可能存在的细微征兆。他时而驾驭寻常的飞行法器,时而凭借肉身在地势复杂的山林间穿梭,更多的时候,则是依靠强横的神识提前探知,绕开那些地图上标注的、或是直觉感知到的危险区域——或许是盘踞着凶戾妖王的巢穴,或许是天然形成的迷阵与绝地,又或许是某些势力划下的、不容外人踏足的界限。
这一路,他见识了修行界的广袤与莫测,也愈发体会到自身相较于这浩瀚天地的渺小。
当远方天际那条巨大的、仿佛将整片天空都撕裂开的幽暗裂痕映入眼帘时,即便以林玄的心境,也不由得微微屏息。
坠龙渊。
它并非想象中一个规整的、垂直向下的深渊。靠近了看,那是一片无比广袤、地貌极其诡异的破碎地带。大地在这里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裂,留下了一道道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巨大地缝,绵延不知多少万里。这些地缝中,并非一片死寂,反而不断喷涌出五颜六色、混乱不堪的灵气流,如同失控的喷泉,搅动着周遭的一切。肉眼甚至能看到,在那扭曲的光线和气浪中,不时有一道道细密的、漆黑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又悄然弥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尚未真正踏入其范围,一股混合着狂暴灵气、亘古蛮荒气息以及淡淡却无比尊贵的龙威压迫感,便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灼热又冰寒交替的混乱能量,寻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连维持自身法力平稳都需耗费不少心力。
林玄收敛了所有外放的灵力,将自身气息稳固在金丹后期,同时换上了一副早已准备好的面容——肤色微黑,脸颊有一道不甚起眼的旧疤,眼神冷漠,带着几分散修特有的警惕与孤僻。他身上的青衫也换成了一套半旧的深灰色劲装,腰间挂着一个普通的储物袋,看上去与那些在刀口舔血、寻求机缘的独行散修别无二致。
他没有直接冲向那危机四伏的渊口,而是转向了在渊口外围自然形成的一处临时聚集地。
这聚集地规模不小,依托着几座相对完好的石山搭建起了各式各样的临时营帐、简陋石屋,甚至还有一些明显是法器变化的移动居所。人来人往,喧嚣鼎沸,与远处那死寂而危险的深渊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地可谓是鱼龙混杂。林玄一眼扫去,便看到了不少身着统一服饰、气度不凡的宗门弟子,他们往往成群结队,由元婴修士带领,举止间带着大宗门特有的矜持与优越;也有煞气腾腾、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散修,或独坐一角擦拭兵刃,或三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扫视着周围,充满戒备;他甚至看到了几个身形魁梧、体表隐现鳞片或妖纹的妖修,他们气息彪悍,周围空出一圈,无人轻易靠近。放眼望去,修为最低也是金丹期,元婴期的气息在这里也并不罕见,偶尔甚至能感受到几缕晦涩深沉、令人心生敬畏的波动,那可能是元婴后期,乃至……化神老怪。
林玄如同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他找了一处靠近边缘、视野相对开阔的角落,默默坐下,取出一壶劣质的灵酒,小口啜饮着,耳朵却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四周传来的各种声音。
“听说了吗?三天前,‘黑煞’的人在里面发现了一株快要成熟的‘龙血草’,结果碰上了‘玄冥宗’的队伍,两边大打出手,死了七八个金丹,连带队元婴都受了伤,最后那龙血草也不知落谁手里了……”
“东边那条裂缝最近不太平,空间乱流比上个月猛烈了一倍,昨天有个元婴初期的散修想强行闯进去,结果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卷了进去,渣都没剩……”
“北面那片‘迷雾沼泽’毒瘴好像减弱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摸进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腐骨灵花’……”
“万宝楼收购各种龙族相关材料,价格比市面高两成,但要求必须是在渊内百里深处采集的……”
信息纷繁杂乱,真伪难辨,但林玄依旧耐心地筛选、拼凑着。他需要了解最新的动态,哪些区域相对“安全”,哪些地方成了新的死亡禁区,又有哪些势力在此地活跃,他们的行事风格如何。
就在他默默收集信息时,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和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聚集地表面维持的平静。
只见两伙修士在一处相对狭窄、但据说灵气较为稳定,可以作为进入坠龙渊相对安全入口的地段对峙起来。一伙人穿着统一的墨绿色劲装,胸前绣着一座山峦印记,人数约有五六人,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元婴初期老者。另一伙则衣着杂乱,显然是临时凑在一起的散修联盟,人数稍多,有七八人,但修为参差不齐,最强的是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元婴初期大汉。
“此地是我们‘青岚宗’先发现的,已布下标记,尔等速速退去!”阴鸷老者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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