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的思绪仿佛被这无形之力牵引,从那私塾老先生的笔锋上,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他不再迟疑,第二日便守在了村中小学的窗外。
老塾师年过花甲,一手“永字八法”已臻化境。
他执笔姿态严谨如松,手腕翻转间,起承转合,力度均匀沉稳,竟与医书上所载的“手三阴经”运劲发力之道暗暗相合。
阿禾看得入神,他发现,这并非老先生独有的奥秘。
学堂之内,十几个童子正襟危坐,屏息凝神,临摹着先生的笔迹。
阿禾的目光落在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男童身上,他听村里人说过,这孩子自幼便有哮喘的毛病,夜里常咳得喘不过气。
然而,当所有学童的毛笔一同临摹至“捺”那一笔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捺,由重及轻,舒展飘逸,宛如大鹏展翅,势尽方收。
就在笔锋尽出的瞬间,整个学堂的呼吸声竟诡异地同步加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胸膛,又猛地松开。
尤其是那个患有哮喘的男童,他那一口气吸得尤为深长,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红晕。
阿禾心头巨震,他迅速在脑中勾勒出那“捺”笔的墨迹轨迹,自左上向右下,其走向竟与人体“心包经”的流注路线惊人地一致!
原来如此!
书法之道,不仅是形体之美,更是引动气血的无声口令!
他当即拜访老塾师,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
老塾师听得目瞪口呆,半信半疑。
阿禾随即取来村中铁匠铺特制的松烟墨,那墨锭中,他早已嘱咐铁匠混入了微量的导电矿物粉末,又请塾师立下规矩:凡习字者,必先脱去鞋袜,赤足踏地,以通天地之气。
起初,学童们只觉新奇,一个月后,奇效彰显。
那个患有哮闻的男童,夜间咳喘的次数竟减少了六成有余,其他学童也个个面色红润,精气神远胜从前。
村民们啧啧称奇,将这神奇的疗法称之为——“写出来的气”。
此事如一颗石子投入静水,涟漪迅速扩散。
阿禾却未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又被乡间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吸引了。
那货郎挑着货担,手中摇着一串铜铃,叮当叮当,节奏轻快而富有韵律。
阿禾跟着他走了数日,发现这铃声并非随意摇晃。
其独特的频率在空气中震荡,竟能在货郎身前三尺之地,形成一个微型的气旋涡流。
这涡流时而凝聚,时而发散,其开阖之势,竟与人体胸前“膻中穴”的呼吸吐纳效应如出一辙!
更让阿禾惊奇的是,沿途村庄里那些素有胸闷气短毛病的老人,只要听到这铃声由远及近,大多会不受控制地深吸一口长气,仿佛胸口的郁结之气被这铃声硬生生拽了出去。
阿禾心有所悟,他寻到那货郎,赠予他一副亲手打造的新铃。
这副铃铛内部,巧妙地镶嵌了铜、铁、银等不同质地的金属薄片,摇晃起来,音色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变化万千。
阿禾只教了他一套简单的运气法门,让他在摇铃时,将气息与手腕的劲力合一。
货郎得了新铃,如获至宝。
不出半年,这独特的铃声传遍了十里八乡。
货郎们自发地摸索、交流,竟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人称“响市十三调”——去人多嘈杂的集市,便用激昂的“醒神调”,振奋人心;入寂静安详的村落,则换成舒缓的“安老调”,宁静祥和;若是路过哪家病户的门前,他们便会特意停下,奏上一段急促而富有穿透力的“开胸曲”。
乡野间的百姓们笑言:“货郎来了,买不买东西不要紧,光是听上这一趟铃,就跟让老师傅推拿了一回似的,浑身舒坦!”
从私塾的笔墨,到货郎的铃声,民间的智慧如雨后春笋般被发掘出来。
柳妻坐镇议政堂,敏锐地意识到,一场席卷天下的变革已经到来。
她以雷霆之势,颁行“百工授经令”。
诏告天下:凡三百六十行,从即日起,皆须在其技艺传承之中,融入基础的医理经络之学。
一时间,天下哗然。
反对者怒斥此举“荒天下之大谬,乃是荒废本业,不务正业之举!”
柳妻不作辩驳,只在长安城楼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了一场演示。
她召集了两组木匠。
一组按照传统方式劳作,另一组则在阿禾的指导下,学习“握斧导引法”,每一次劈砍、刨削,都讲究力从地起,腰马合一,暗合“肝主筋”的养护之道。
一个月后,结果公布:前者有三人出现手腕酸痛麻木之症,而后者,无一人不适,其腕管劳损的发病率,下降了整整九成!
她又召集了一群绣娘,让她们在穿针引线之时,于心中默念“目得血而能视”的口诀,调整呼吸,引气血上行濡养双目。
三个月后,与未曾修习的绣娘相比,她们的视力衰退速度,足足减缓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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