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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浦郡,徐闻港。
秋日的阳光依旧炽烈,洒在蔚蓝的海面上,泛起万点金光。然而,这宁静的海平线上,正有一片不祥的阴影缓缓逼近。了望塔上的哨兵死死盯着北方,当那片帆影从海天线下如同乌云般升起,并逐渐连成遮天蔽日的一片时,尖锐的警钟声瞬间撕裂了港口的平静!
“敌袭!北面!大批敌舰!”哨兵的嘶吼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港口内外,早已枕戈待旦的交州水军立刻行动起来。文聘一身戎装,屹立在“镇南”号翻修一新的舰首,脸色凝重如铁。他透过千里镜,清晰地看到了那支庞大舰队的规模——远比预想中更多、更庞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山岳,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
“擂鼓!升战旗!各舰按预定方位,出港列阵!岸防弩炮,准备!”文聘的声音沉稳有力,传遍整个舰队。
鼓声如雷,旌旗招展。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交州水军战舰,毅然决然地驶出相对安全的水寨,在港口外围的海面上展开了一道单薄的防线。岸基,经过加固的弩炮阵地缓缓调整着射击角度,炮手们屏息凝神,等待着敌军进入死亡射程。
臧霸的舰队并未急于进攻。庞大的船队在距离徐闻港数里外的海面缓缓停下,展开阵型,如同展开翅膀的巨鹰,审视着眼前的猎物。这种沉默的压力,比直接的冲锋更令人窒息。
“将军,为何不直接进攻?”夏侯尚看着近在咫尺的港口,有些按捺不住。
臧霸目光扫过交州水军严整的阵型和岸上那些明显经过加强的防御工事,沉声道:“文聘并非庸才,观其布阵,已有准备。强行进攻,纵然能胜,损失亦大。传令,各舰保持距离,以弩炮遥射,试探其防御虚实,消耗其兵力箭矢!”
命令下达,北军舰队中顿时响起一阵机括轰鸣之声!巨大的石弹和如同长矛般的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划破长空,如同冰雹般砸向交州水军的阵列和港口!
“举盾!规避!”
“弩炮还击!”
文聘厉声下令。交州水军战舰迅速机动,规避着致命的石弹,同时舰载弩机也奋力还击。岸基重型弩炮更是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更大的石弹投向远处的敌舰。
海面上顿时水柱冲天,木屑纷飞。一艘交州斗舰被石弹击中侧舷,船体破裂,缓缓倾覆。而北军一艘冲得稍前的蒙冲,也被岸防弩炮连续命中,桅杆折断,燃起熊熊大火。
第一轮远程交锋,双方互有损伤。臧霸眉头微皱,交州的防御力度,比他预想的要强。
“停止射击。”臧霸下令,“传令前军,派斗舰二十艘,抵近骚扰,吸引其岸防火力,寻其破绽!”
试探性的接触战开始了。北军的小型舰只如同群狼,开始绕着交州防线游走、试探,寻找着薄弱环节。文聘则指挥若定,以猎蛟营的快船与之周旋,主力舰队始终牢牢守护着港口入口。
徐闻港攻防战的第一天,就在这种残酷而胶着的试探与消耗中度过。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血红,映照着漂浮的碎木和尚未熄灭的火焰,预示着更加惨烈的战斗还在后面。
泉陵州牧府,气氛紧张而有序。来自徐闻的战报每隔一个时辰便通过快马和信鸽传来。
“文都督已率军接敌,初战击毁敌蒙冲一艘,击伤数艘,我军亦损失斗舰两艘……”
“敌军暂未大规模强攻,以远程弩炮和小队舰只骚扰为主……”
“港口防御工事受损轻微,军民士气尚可……”
陈暮仔细阅读着每一份战报,与庞统、徐元分析着战局。
“臧霸老成,意在消耗,寻我破绽。”徐元靠在软榻上,声音虚弱但思路清晰,“文仲业应对无误,坚守待援便是上策。子龙将军所部,何时可抵合浦?”
“子龙已率八千精兵昼夜兼程,预计五日后可抵达合浦郡治合浦县,距徐闻尚有数日路程。”庞统答道,“已传令沿途郡县,为大军提供粮草补给。”
陈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堂下肃立的诸将和文吏:“徐闻之战,关乎我交州存亡。然前线将士用命,后方亦需稳固。各郡秋收如何?粮草转运可还顺畅?军械督造是否足备?”
负责民治、财政的官员一一出列禀报。得益于《交州敕令》的推行和去年的内部整顿,交州和荆南的行政效率大大提高,秋收工作有条不紊,仓廪充实,军械工坊也是全力运转,支撑前线消耗。
“好。”陈暮沉声道,“告诉前方将士,粮草、军械、援兵,一样都不会少!我交州上下,便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各司其职,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镇定和有条不紊的部署,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即便面对北地强敌压境,整个统治机器依然在高效而稳定地运转,显示出强大的韧性和凝聚力。这块“砥石”的内蕴,在此刻显露无遗。
零陵郡,洮阳县。这里的气候比桂阳更显寒冷,初冬的第一场细雪已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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