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来说,
林栋的生物钟是中午十一点半,从饿了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开始,到凌晨三点打游戏输了骂骂咧咧分锅下线结束。
但因为他们学校坑爹式的早自习的存在,所以他早上也能醒来,只不过需要一顿早餐来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林栋一看见医院门口的包子铺就走不动道了,可是再一看乔幼灵正火急火燎的要去取号,
那他也不能耽误人家正事,于是林栋拍了拍乔幼灵,
“要不你先去取号,我去买两个包子。”
乔幼灵点了点头,
“那我拿到号了告诉你几楼。”
“嗯嗯。”
医院人很多,乔幼灵顺着指示牌上了门诊二楼。
乔幼灵因为之前已经在神经内科排除过没有脑部受损的情况,检查结果未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医生考虑她可能是心理创伤的原因,所以让她来去做进一步的确诊。
拐角一转,科室门口人更多了。
大多数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病,相比较对面的科室,他们这边格外的吵。
乔幼灵皱着眉头远离了些,站在一个角落里。
她旁边是一对母女,女孩约莫八九岁,正在低头用学习机背单词。
“你背得太小声了!”那个女人忽然不满,语气陡然一拔,“大声点,不然能记住吗?”
乔幼灵的身体轻微一僵。
她的目光原本落在科室门上,听到那突兀的一句,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一眼。
“妈妈,这是公众场合……”女孩抬头,眼神有些恳求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小声说。
“我让你发出声音来,又不是让你拿个喇叭吼!”女人的声音又尖了些,毫不顾忌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再说了,这大家不都在说话吗?就差你一个吗?”
“你为什么总要跟我顶嘴?”
“怎么这么不懂事!”
“还有,让你早点起,早看完下午还要上课,你这磨磨蹭蹭的看现在有多少人了!”
“吴老师的课很难报的,你这样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女人的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节节升高,像是一根根细针,一点点扎进乔幼灵的神经里。她感觉胸口隐隐发紧,指尖都有些冰凉,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掐住了呼吸。
她垂下眼,视线微微一晃,跟那女人的视线对视上了。
乔幼灵的十岁之前是在他妈的高压下生活,杨女士作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不光严格要求自己,还同样严格要求她的女儿和丈夫,直到他爸找了温柔可意的后妈,两人闹得很难看后离婚。
他们分别离开了明州,乔幼灵也从一个每天必须9点整刷牙的机器人变成了一日三餐没人管的留守儿童。
她知道那是谁,她也曾叫她“妈妈”。
十岁之前的记忆像被封存进一个压缩档,但在这种环境下,那个压缩档毫无征兆地弹开了,灼热的碎片一块块击中她。
她努力平稳呼吸,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脚步,很明显的逃避姿势。
可女人已经看见了她,
“幼灵?你怎么在这里?”
乔幼灵无奈扯了扯嘴角,指尖死死扣在病历单上,
“我......”
“手上拿的什么?你生什么病了?你爸怎么照顾得你?”
这一连串的话连珠炮似的钻进了乔幼灵的耳朵里,
小时候的那种压迫感又来了。
杨珍一眼看见她手里的单子,眼神一凛,立刻伸手要来抢。
乔幼灵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后背“砰”地一下撞在了窗框上,发出闷响。
“乔!幼!灵!”
杨珍的语气已经不太好听了,混杂着愠怒和责备。
但乔幼灵仍旧把单子死死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背脊僵硬,
外头阳光正好,可她却站在阴影中,一点也照不到她。
就在这时,林栋上来了。
他快步走上楼梯,远远就看到靠在窗边、表情僵硬的乔幼灵,还有她对面那张严厉冷硬的脸。
他微微皱眉,脚步加快。
靠近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乔幼灵额头上的细汗,还有她手心紧握着单子的模样。
“杨阿姨,她是来陪我看病的。”
乔幼灵听见林栋的声音,没有抬头,手先一步动了。
她像小动物一样倏地靠过来,侧着脑袋抵在林栋的肩膀上,然后头也不抬,只管躲在林栋的身后。
杨珍这才作罢,看了林栋一眼,
“你生什么病了?你妈妈知道吗?”
“我四月份要参加竞赛,压力有点大,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所以过来调调。”
林栋用着最吊的语气说着最唯唯诺诺的话,他这个样子哪里看起来像是心里有病的。
杨珍也看出来林栋这小子在糊弄她,
但此时,科室的大屏叫起了号,
【02号 李安笙】
杨珍一听到名字,匆匆拉着那个女孩子进去了。
“快点快点,叫你名字了没听见吗?”
再也没有往身后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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