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记安全屋内，昏黄的灯泡随着远处隐约的爆炸声微微晃动，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当警方的线人？豪哥，这……”刀疤霆第一个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抗拒和难以置信，“我们出来混的，讲的是义气！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跟差人合作，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四眼仔扶了扶眼镜，忧心忡忡地看向陈豪，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担忧显而易见。连躺在行军床上休息的大头仔都挣扎着撑起身体，焦急地望着陈豪。
阿力沉默地靠在墙边，擦拭飞刀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过黄启发，最后落在陈豪身上，等待他的决定。
陈豪还没开口，黄启发却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义气？刀疤霆，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外面东星、和兴盛，甚至你们洪兴自己人，哪个不想把你们剥皮拆骨？命都要没了，还跟我谈江湖义气？”
他站起身，走到刀疤霆面前，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那股属于执法者的压迫感却毫不逊色：“我给你们指的不是阳关道，但至少是条活路！做线人，不是让你们出卖所有兄弟，而是揪出真正搅风搅雨、不守规矩的害群之马！维护江湖秩序，有时候，也需要非常手段。”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看向陈豪。
陈豪抬手，制止了还想争辩的刀疤霆。他迎着黄启发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黄Sir，合作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说。”黄启发眯起眼睛。
“第一，”陈豪竖起一根手指，“合作范围，仅限于针对东星、和兴盛，以及查明蒋天生遇袭的真相。洪兴内部的其他事，不在此列。”他要划清界限，避免被黄启发借题发挥，彻底沦为警方清洗洪兴的工具。
黄启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我对清理洪兴没兴趣，只要你们不越线。”
“第二，”陈豪竖起第二根手指，“我的兄弟，阿力、刀疤霆、四眼、大头，他们不直接参与。所有信息，由我单向传递。他们需要绝对安全，并且，尽快得到妥善的医疗。”他必须保证兄弟们的安全和退路。
黄启发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几人，特别是虚弱的大头仔，皱了皱眉：“医疗可以安排，但不能去正规医院，我会找信得过的黑市医生。至于他们的安全……只要你们不乱来，待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第三，”陈豪竖起第三根手指，眼神变得冰冷，“我要先解决一件事。东星的乌鸦，还有他们抓走的蛇眼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把兄弟救出来，不把该报的仇报了，一切免谈！”这是他底线，龅牙明的仇，蛇眼明的义，他不能不顾。
黄启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陈豪！你不要得寸进尺！警方不可能支持你们进行私下报复！这是纵容犯罪！”
“这不是报复，是自救，也是帮你黄Sir清除不稳定因素。”陈豪语气强硬，“乌鸦是东星的悍将，双手废了也是祸害。蛇眼明知道很多东星在城寨的勾当，救他出来，对你查东星只有好处。你只要在某些时候，‘看不见’就行了。否则……”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在用完我们之后，不会过河拆桥？”
安全屋内陷入僵持。黄启发脸色铁青，陈豪毫不退让。刀疤霆等人紧张地看着两人，空气仿佛要凝固了。
一直沉默的阿力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黄Sir，城寨乱成这样，上面压力很大吧？如果能迅速平息，并且抓到几条大鱼，比如动用了雷管的东星耀扬，或者和兴盛的黑骨仁……对你来说，也是大功一件。有些小事，权衡一下，值得。”
阿力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入了黄启发的顾虑。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复杂地看了陈豪和阿力一眼。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悍勇果决，一个冷静敏锐，确实不好对付。
“……好！”黄启发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乌鸦和蛇眼明的事，我可以暂时不干涉，甚至……在某些情报上，可以提供有限的便利。但是，陈豪，你给我听清楚，绝对不能闹出人命，至少，不能是警方掌握证据的人命！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成交。”陈豪干脆地应下。不闹出警方掌握证据的人命？江湖事，江湖了，有的是办法。
一场各怀鬼胎的合作，在充满硝烟味的夜晚，于这间逼仄的安全屋里，达成了脆弱的平衡。
黄启发让助手阿强拿来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清水，又联系了那个黑市医生。趁着医生给大头仔处理伤口，给其他人检查伤势的功夫，黄启发将陈豪拉到一边。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了。蒋天生的事，还有靓坤。”黄启发压低声音。
陈豪整理了一下思绪，将新加坡之行的经过，靓坤如何下达命令，如何提供情报，以及行动失败后靓坤态度的微妙变化，选择性地告诉了黄启发，隐去了系统相关的部分。
“……所以，你怀疑靓坤是故意让你去送死？一石二鸟，既除掉蒋天生，又顺便清理你这个不太听话的头马？”黄启发眼神锐利。
“只是怀疑，没证据。”陈豪淡淡道，“但靓坤的为人，黄Sir你应该比我清楚。”
黄启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靓坤这只老狐狸……我会顺着这条线查。至于东星和和兴盛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动手？”
陈豪看向窗外依旧不平静的夜色，眼中寒光闪烁：“先从救人和清理门户开始。黄Sir，关于乌鸦和蛇眼明的下落，你应该有点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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