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的装修进度,始终牵动着我们的心。这天,江予安独自去查看了现场,回来时,虽然裤脚沾了些许灰尘,但眉眼间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振奋。
“月月,”他一进门,声音里就带着笑意,“进度比预想的要快,墙面改造和基础水电都快完成了。闻砚盯得很紧,工人也说没问题。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很有希望在今年下半年,就能搬进新家去了!”
“真的?!”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校对剧本稿,闻言立刻扔下稿子,赤脚跳下地,扑到他轮椅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下半年!那岂不是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了?”
“嗯,”他肯定地点头,伸手替我理了理因为激动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所以,我们得开始考虑软装了。总不能房子装修好了,里面空荡荡的吧?要不要……现在就去家具城逛逛,提前看看感觉?”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我的热烈响应。对新家的憧憬瞬间压过了连日伏案工作的疲惫。我们当即决定,出发去龙城最大的家具城。
家具城里空间开阔,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家具按照风格分区陈列,从简约现代的意式极简,到温馨浪漫的法式田园,再到沉稳厚重的中式古典,应有尽有,仿佛一个个浓缩的、关于家的梦想样板间。
江予安操控着轮椅,我走在他身旁,我们的“逛”与常人不同,需要时刻留意通道的宽度、地毯的平整度,以及家具之间是否留有足够的回转空间。这无形中放慢了我们的节奏,却也让我们观察得更为仔细。
“月月,你看这张沙发怎么样?”江予安在一张深灰色的模块化沙发前停下。沙发坐垫宽大柔软,扶手高度适中,最重要的是,底座是悬空设计,方便轮椅使用者靠近。
我坐上去试了试,舒适度极佳。“嗯,很舒服,颜色也百搭。而且你看,这几个模块可以自由组合,以后想换个布局也方便。”
我们又看了一张电动升降餐桌。江予安仔细询问了销售人员桌腿的高度调节范围,以及桌下留给膝盖的空间尺寸。“这个很重要,”他对我解释,“必须确保我坐着轮椅,腿能舒服地放在下面,而不是被桌腿卡住。”
逛到书房区域时,我们产生了小小的分歧。我看中了一面顶天立地的开放式书墙,想象着把我那些心爱的书籍全部陈列上去的壮观景象。而江予安则更倾向于带有柜门的封闭式书柜,理由是“好打理,不易积灰”。
“可是开放式的多有感觉啊!一看就是文化人!”我试图说服他。
“文化人也要打扫卫生,”江予安笑着摇头,语气却很坚持,“而且,灰尘对书籍保存也不好。”
我们像所有为装修细节“争执”的普通夫妻一样,讨论了半天,最后各退一步,决定采用半开放半封闭的组合设计,既满足了我的“展示欲”,也照顾了他的“实用性”。
我们还去看了窗帘、地毯、灯具甚至是一些小巧的装饰品。每看到一样可能适合我们新家的东西,我们都会停下来,讨论它的颜色、材质、是否与整体风格协调,以及……是否“无障碍”。比如,窗帘的开关方式是否方便他操作,地毯的厚度是否会影响轮椅行进,灯具的开关高度是否触手可及。
这种共同为未来生活勾画蓝图的感觉,奇妙而幸福。我们不再是各自独立的个体,而是在一起构建一个名为“家”的共同作品。他的考量里有了我的喜好,我的选择里也融入了他的需求。
时间在专注的挑选和讨论中飞快流逝。当我们意识到肚子咕咕叫,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家具城广播里已经在播放下班提示音了。
意犹未尽地走出家具城大门,我们却愣住了。
不知何时,外面已是天色晦暗,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狂风卷着雨丝,形成一道道白茫茫的水幕,视线都变得模糊。
“糟糕,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了。”江予安看着外面的雨势,皱起了眉头。从家具城门口到停车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没有任何遮挡。
我们只带了一把平时放在车里的折叠伞。我拿出伞,“嘭”地一声撑开,看了看外面密集的雨帘,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江予安。
“走吧,没办法,只能冲过去了。”我深吸一口气,将伞大部分撑在他的头顶上方,自己则大半个身子暴露在伞外。
“月月,你把伞打好,不用管我。”江予安立刻察觉到了,他操控轮椅想要避开伞的范围,“我坐轮椅,比你低不好打伞,淋点雨没事,你别感冒了。”
“那怎么行!”我执拗地跟着他,努力将伞向他倾斜,“你可不能着凉!”
他试图加快速度,让我能更好地躲在伞下;我却坚持亦步亦趋,把伞牢牢罩住他。
轮椅的轮子碾过积水的地面,带起细小的水花。狂风毫不留情,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肩膀和裤腿,而我的头发、后背和半边身子也迅速湿透,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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