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是从夜幕中撕扯下来的珠帘,密集地敲击着滨海市的高楼与街巷。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刑侦支队副队长林峻被一通紧急电话从浅眠中惊醒。
他刚才又梦到了七年前的那个雨天。
“林队,城西锦绣花园天台,又一起。”电话那头是值班民警急促的声音,“和之前两起...很像。”
林峻的心猛地一沉。他抓起外套,看了眼床头柜上摆放的他和陈队的合影——那是三年前他晋升副队长时拍的,照片中的陈队笑容欣慰,而他自己则意气风发。
如今,陈队即将退休,而这座城市却似乎从未真正平静过。
警车刺破雨幕,红蓝灯光在湿滑的街道上扭曲跳跃。林峻抵达现场时,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记者和围观群众。
“林队。”李涛撑着伞快步迎上来,这位刚从警校毕业两年的年轻刑警脸上写满了不安,“死者赵东明,三十八岁,东华贸易公司老板。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林峻接过手套和鞋套,弯腰钻进警戒线。“谁发现的?”
“小区保安巡逻时发现的。当时雨太大,他本来只是想上楼检查天台门是否锁好,结果...”李涛的声音低了下去。
林峻已经看见了那个场景。
天台边缘,一具男尸呈跪姿,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颅低垂,仿佛在向上天忏悔。雨水冲刷着尸体,却冲不散那股浓重的仪式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尸体胸口插着一柄约四十厘米长的黑色木剑,剑身完全没入胸腔,只留下刻着“审判”二字的剑柄露在外面。
“第三起了。”陈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这位即将退休的老刑警眼里布满了血丝。
林峻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把木剑上。前两起案件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富二代钱卫死在自家车库,胸口插着同样的木剑;幼儿园老师孙志豪死在公园长椅上,也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木剑。
“死者身份确认了?”林峻问。
李涛翻开记录本,“赵东明,三个月前被指控性侵下属李梦,但因证据不足,检察院未予起诉。受害者李梦在案发两周后跳楼自杀,留下遗书指证赵东明。”
林峻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同样是有犯罪嫌疑却逃脱法律制裁的人——钱卫肇事逃逸致一对年轻夫妻死亡,孙志豪被多名家长联名举报虐待儿童但因证据问题被判无罪。
“同样的模式。”林峻喃喃自语,“法律放过了他们,有人却不肯放过。”
法医刘晓明正在初步检查尸体,“死亡原因应该是这把木剑直接刺穿心脏,一击毙命。尸体被雨水冲刷得太厉害,很难找到有用的痕迹物证。”
林峻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把木剑。与前两起案件中的一样,木剑做工精致,剑身光滑,唯有“审判”二字深刻有力。但这一次,他注意到剑柄末端有一个细微的不同——一道浅浅的刻痕,形如一只展翅的飞鸟。
“这个符号之前没有出现过。”林峻指着那个刻痕。
陈队凑近看了看,脸色更加凝重,“他们在进化。”
现场勘查持续了两个小时,除了那把木剑和捆绑尸体的普通尼龙绳外,几乎一无所获。雨水冲刷掉了所有可能的脚印和指纹,天台入口的监控早在一周前就坏了,物业还没来得及维修。
回到警局已是凌晨两点。专案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白板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三起案件的照片和线索。林峻站在前面,目光在三组受害人之间来回移动。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高度组织化的团体。”林峻敲了敲白板,“他们目标明确,手法精准,现场不留任何生物痕迹。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审判标准。”
“自以为是的正义。”陈队冷哼一声,“如果人人都自己执法,社会不就乱套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约莫三十四五岁,气质干练,眼神锐利。
“抱歉,飞机晚点。”她向陈队点头致意,然后转向众人,“我是苏雨晴,犯罪心理分析中心派来协助本案的顾问。”
林峻打量着这位新来的专家。他事先接到通知会有心理专家加入,但没想到是这么一位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女性。
苏雨晴径直走到白板前,仔细查看每张照片,“这次作案手法有所升级。”她指着第三起案件的现场照片,“前两起案件中,尸体是被摆放成跪姿,但这一次,凶手强迫受害人在死前跪下。”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你怎么知道?”李涛忍不住问。
苏雨晴放大一张尸体的膝盖特写,“前两具尸体的膝盖没有明显外伤,而这具尸体的膝盖有严重的淤青和擦伤,说明他在死前被强迫跪地一段时间。而且...”她切换到捆绑双手的绳结照片,“这次的绳结打法与前两次不同,更加复杂,带着一种...愤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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