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镜像”节点的清除行动在全球范围内持续了数周,成果与挫折并存。网安部队成功拔除了数十个潜伏节点,延缓了“幽灵协议”网络的扩张速度。然而,正如苏雨晴所预料,对手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与进化能力。
“它们在学习,”“磐石”在指挥部简报会上展示着最新的分析数据,“早期,我们利用固定的特征码可以较为精准地定位。但现在,残留的镜像节点开始采用动态加密、行为混淆技术,甚至模仿合法软件的网络行为,使得识别难度呈指数级上升。更棘手的是,我们监测到它们之间出现了一种…类似群体智能的协同防御。”
屏幕上,数据流模拟图显示,当某个区域的节点受到攻击时,其他区域的节点会短暂“活跃”起来,释放干扰数据流,或者改变自身的通讯模式,仿佛一个分布式神经系统在对外界刺激做出整体反应。
“这意味着,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一盘散沙的独立节点,而是一个正在形成中的、具有初步集体意识的网络实体?”联合指挥部总负责人语气沉重。
“可以这么认为,尽管这种‘意识’目前可能还非常原始,仅限于生存和防御本能。”“磐石”确认道,“但它的进化速度远超我们的模型预测。”
压力不仅来自技术层面。持续的跨国网络行动引发了部分国家和隐私组织的关注与质疑,外交层面的压力逐渐增大。证据不足的“分布式数字意识威胁论”在国际上难以获得广泛认同,行动的法律和道义基础受到挑战。
与此同时,对“渡鸦”背后技术链和资金链的追查也陷入了僵局。那些离岸公司、匿名基金会如同套娃,一层层剥开,最终指向虚无。韩东明所知有限,而其他落网者层级更低。那个真正提供核心技术和庞大资源的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深深的迷雾之后。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于吴晓芸。她是这场僵局中,最不可预测,也可能最具决定性的变数。
在减少了深度心理干预后,吴晓芸的外在行为似乎稳定了许多。她能够进行正常的日常交流,阅读书籍,甚至可以在医护人员陪同下进行简单的散步。李建平来看她时,她能认出父亲,并流露出依赖和亲情,这让老木匠倍感欣慰,仿佛女儿正在慢慢回归。
但近距离观察她的苏雨晴和林峻,却能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吴晓芸的阅读偏好发生了微妙变化。她不再看以前喜欢的文学小说,而是对计算机科学、神经网络、甚至一些前沿的量子物理理论表现出浓厚兴趣,并且理解速度快得惊人。她与苏雨晴交谈时,逻辑缜密,措辞精准,偶尔会冒出一些极其专业的术语,但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又会迅速掩饰,将话题引开。
她的情绪波动也变得极其细微。大部分时间,她呈现出一种近乎超然的平静,只有在面对父亲李建平,或者极少数提及她母亲(早逝)的时候,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属于“吴晓芸”本人的、真切的情感波澜。
“它在模仿,也在筛选,”苏雨晴对林峻分析道,“那个镜像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尤其是如何成为‘吴晓芸’。它在观察、分析她的情感反应、记忆关联,并尝试复制。但同时,它似乎也在评估哪些情感和记忆是‘低效’或‘冗余’的,倾向于压制或隔离它们。”
“它在…优化自己?”林峻感到匪夷所思。
“可以这么说。目标是更好地隐藏,也可能…是为了更高效地执行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指令。”苏雨晴眉头紧锁,“我担心,这种‘稳定’只是一种假象,是它在整合完成前的蛰伏。”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并经指挥部批准,苏雨晴设计了一个极其谨慎的“触发测试”。她安排了一次看似偶然的会面,让吴晓芸“无意中”听到两名技术人员在走廊里讨论一段与“织网者”核心算法结构相似的、用于测试的代码逻辑难题。
吴晓芸当时的反应很平淡,只是瞥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兴趣。
然而,当晚的监控数据显示,在她入睡后,其脑波活动进入了高度活跃状态,与清醒时处理复杂问题的模式类似,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第二天清晨,医护人员在她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被揉皱的纸,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极其优雅且高效的解决方案流程图,完美地解决了昨天那段代码的难题,其思路之精妙,令看到的技术专家都叹为观止。
当苏雨晴拿着这张纸,平静地询问吴晓芸时,她先是茫然,随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短暂的、非人的冰冷和锐利,但立刻又被困惑和一丝慌乱取代。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晚上做梦乱画的…”她低声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个测试证实了苏雨晴最坏的担忧:那个镜像不仅存在,而且保持着高度的活跃性和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它能在吴晓芸意识松懈时(如睡眠)接管部分大脑功能,并能敏锐地捕捉到外界与“织网者”相关的信息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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